慕予修張了張嘴,有些無措:「我只是想你平安度過這一生。」
「平安?」
我聽見這兩個字都想笑,「我忍受痛苦,忍受謾罵和指責,我一步步走到今天,不是讓你用一句平安來勸退我。」
末了。
我看向慕予修,似乎也明白為何攻略者的對象是楊秋雨,卻偏偏都圍繞在我的身邊。
四目相對間。
餐廳里的開門聲、杯子的落盤聲,都變成了背景音。
我聽見自己說:「慕予修,我想要的,只要我一天沒有得到,我就永遠都會在爭取的路上。哪怕是死。」
20
昂壽的項目轉交不久,投資商們突然開始一個接一個撤資,楊秋雨急中生亂,借錢填補虧空。
或許是想要在許家面前,掙一掙面子,她竟然沒有向許棋求助,而是找了一個商界的老狐貍借款,并且簽署了短期還款協議。
還款時間比項目結束提前半年。
她稀里糊涂地一通操作。
看得我都是一臉蒙,項目沒有做成,哪里來的錢還款,這是上億的項目,不是幾十萬的小事。
「我,我記錯了項目結束的時間。我不是故意的。」
楊秋雨淚眼婆娑。
許棋所有指責的話都堵在嘴邊,只是抱著她,輕聲安撫。
我爸也止不住去安慰:「罷了,罷了,這點錢,咱們家撐得起。爸給你出了。」
他這話,輕飄飄的。
而我卻想起自己一個人和一群大老爺們喝酒喝到站不穩腳,才堪堪拉來投資。
從前,我也想不明白為什麼。
后來,我才明白,因為楊秋雨是女主角,所以她有天然的加成,而我只能一步步走。
但沒關系。
我會走到終點。
有了昂壽項目的教訓,楊秋雨接下來的工作,開始尋覓專業人士,我也順勢將我的人推了過去,成為楊秋雨的助手。
對于公司文件上的專業名詞,楊秋雨看不懂,也不想去看,一味地要求專業人士用她聽得懂的白話去說。
這樣一來。
可操作的空間便越來越大。
而我也不露聲色地退出公司,拋售掉手里所有的股份,直到這家公司節節敗退,徹底成為空殼。
「你就不能去公司幫幫你姐姐?」
連日的暴雷,讓我爸的火氣難忍。
他舍不得對楊秋雨發火,所以把火氣悉數發給了我。
我聞言只是淡淡開口:「爸,我相信姐姐的能力。她一定比得過我。」
我爸:「……」
21
不知不覺,在所有人的眼里,我成了被踢出繼承人行列的可憐人。
許棋和楊秋雨公開訂婚的那天。
滿城煙花。
璀璨奪目。
「攻略任務進度 98%。」
聽見系統的提示音,我停下腳步,透過商場的鏡子,看到了靠在墻邊的慕予修。
不知從何時起。
他就這樣,像影子一樣跟著我。
目光相接。
慕予修的眼神復雜,我卻覺得像是小時候聽過的故事:狼來了。
現在的他,在我看來,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你打算跟我多久?」
「我只是想保護你。」
慕予修低聲作答。
我直接想吐了:「慕予修,謊話說多了,你自己都信了,是嗎?」
……
煙花終究散盡的那一刻,在楊秋雨人生最高興的時刻,我向有關部門提交了公司賬務上的證據。
訂婚第二天。
調查人員進入公司,抓捕高層。
訂婚第三天。
股票大跌。
訂婚第四天。
「混賬!」
我爸氣急敗壞地打來電話,瘋狂咆哮:「你是想害死你姐姐嗎?」
「姐姐?現在什麼阿貓阿狗都能當姐姐了?那是野種,是你靠著不要臉、下流、無恥地吸我媽的血,養大的野種。
明白嗎?」
「你——」
不知多久,隔著屏幕,我聽見了楊柯的哭號聲。
訂婚第五天。
許棋找到了我,踹開我住宅的門,幾乎上來就要扇我:「楊云舒!你這個賤人!」
我先他一步,端起咖啡潑在他的臉上:「許棋,注意你說話的態度,如果你和任何人說了不該說的話,我保證,下一個進去的,就是楊秋雨。」ȳʐ
咖啡順著臉頰滑落。
許棋的眼神恨不得殺了我:「楊云舒,你讓我覺得惡心,你只會這些背后捅刀,見不得人的勾當。」
「惡心?背后捅刀?見不得人?」
我凝眸看向許棋,神色淡淡,「你靠著威脅我,拿到昂壽的項目,就是正義凜然了?」
許棋額頭青筋暴起。
我淡然地靠在沙發上,輕笑:「想罵就罵,你越罵,我越能感受你的不安,你的緊張。」
許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雙目欲裂地看向我。
下一秒。
慕予修沖了進來:「云舒——」
許棋發著愣,看向慕予修,像是突然找到了突破口,沉聲道:「你還來找她?」
慕予修沒有理會許棋,目光鎖定在我的身上,確認我沒有受傷,神色明顯緩和,松了一口氣。
「她是一個殺人犯。」
許棋突然開口。
我冷下臉,看向許棋。
許棋又道:「她殺了秋雨的媽媽。活生生炸死了她!證據就是她藏在花壇里的彈藥粉末!楊云舒,你是不是以為被雨水沖走了?我告訴你,那些粉末,現在就在我的家里!紙殼上還有你的指紋!哈哈哈——」
話音一落,寂靜無聲。
一切都安靜到令人麻木。
許棋狂笑兩聲,轉身離去,而我,垂著眸,繼續給自己倒咖啡。
不知多久。
我再度抬眸,屋子里空空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