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磨著牙,瞥著慕予修已經離開的背影,垂眸開始翻閱文件。
「我昏迷了一周?」
「對。」
小助理應著聲。
我抬眸看向他:「這一周的文件是誰在處理?」
小助理眨巴著眼,小聲道:「當然是慕先生。」
我握著筆,沒作聲。
小助理不禁有點驚慌:「大小姐,您不是最信任慕先生了嗎?這兩天都是慕先生在照顧您。」
我沒再作聲,飛快地看完文件,一一簽署,打發走了小助理。
10
病房一下子空下來。
我拿起一旁的水杯,看著已經空掉的水壺,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慕先生,您,您沒事吧?」
小助理的叫聲傳來。
狹窄的走廊上,慕予修躺倒在地,像是失去了知覺,嚇得護士們立刻找來推車。
「大,大小姐!」
小助理一看瞧見我,慌忙出聲道:「不好了,不好了,慕先生發燒暈倒了……」
「死不了。」
我看著小助理一驚一乍的樣子,不禁道:「快回公司吧,別耽誤了晨會。」
小助理愣了愣,瞬間安靜,抱著文件就匆匆離開。
走廊里。
隨著護士們的身影遠去,一切又歸于平靜。
三天后。
我的身體已經恢復得不錯,而慕予修卻消瘦一大圈。
隔著一扇門。
慕予修脫掉上衣,咬住毛巾,隨著上藥的動作,薄白的腹肌像一塊顫動的玉。
窗外偶爾一陣微風,道盡了秋日的不可言說。
我想。
這應該是我最后一次見他。
論跡不論心。
念在他終究還是救了我,我不想對他趕盡殺絕,但是也不可能再把他留在我的身邊。
11
「抱歉,慕先生,您被辭退了,不能進這里。」
「楊云舒!」
隔著一道玻璃門。
慕予修穿著病服,臉色蒼白地想要沖進辦公室,一旁的工作人員或許是清楚他從前在公司的權利,也不敢貿然攔阻。
「云舒——」
慕予修聲音嘶啞。
我將手里的文件扔在桌上,徑直走出辦公室,看向局促的保安,沉聲道:「我給你們工資,是讓你們在這里吃白飯?」
保安們一聽,連忙朝著慕予修道:「慕先生,您還是自己走吧。」
「為什麼?」
慕予修抬眼看向我,像是迫切需要一個答案。
為什麼?
因為你是一個攻略者,你是一個感情詐騙犯!
我不殺你,已經是仁至義盡。
「因為警察查出炸彈在你的車上。」
我一字一頓,拔高了音量,「這個回答,滿意嗎?」
慕予修喉結滾動,瞬間失聲。
「慕先生,如果您覺得賠償金不夠,大可以去告我,我楊云舒,奉陪到底。」
我稍稍吐息,克制著內心的波瀾,看向保安:「送客。」
12
后來,我再沒見到慕予修,轉眼便到了團圓節。
夜幕降臨。
萬家燈火盡入眼簾,踩著下班的時間,我習慣性經過慕予修的辦公室,望著里面空蕩蕩的一片,許久沒有回過神。
外公去世后,我已經很久不過團圓節。
每到這一天,我都是一個人在街邊看著別人的煙火,直到一切歸于平靜。
是慕予修的出現,改變了一切。
那時候。
我對于過節仍舊是很局促。
慕予修拿著月餅的盒子走進辦公室,輕聲提議:「出去逛逛?」
我本想說沒興趣,卻發現他掰開一塊月餅遞到我的唇邊:「我喜歡豆沙餡的。你嘗過嗎?」
我張了張嘴,想拒絕,但是慕予修已經把糕點遞到我的嘴邊。
我:「……」
不算難吃。
但我真不樂意吃,純屬是哄這小子開心才咬了一口。
拿著喜氣洋洋的紅帽子,慕予修俯身給我戴好,口中念念有詞說我是小紅帽,需要他保護才能回避大灰狼。
說實話。
我想笑他幼稚。
他卻像是早有準備,又拿出的一件紅色大衣,還挺貼身,給我穿好,便牽著我去了附近的夜市。
昏黃的燈光像是給這條小街籠上了電影回憶里的濾鏡。
慕予修也顯得異常興奮,拿著粽子葉編好的小兔子遞到我的眼前,笑著問:
「好看嗎?」
「……」
可能是他過于開心,我卻顯得有些不自然,像是失態了,滿眼都是他在燈光下澄澈的眼睛:
「還行吧。」
我回答得敷衍。Ӱz
慕予修卻不在意,笑著出聲:「我養母編得比我好看。」Уż
這是慕予修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家人,我愣了一會兒,沒作聲。
我清晰地記得。
自己碰見的攻略者也是這樣賣慘,試圖獲得我的同情,最后卻破壞了我車里的剎車線。
那一晚。
我時刻對他保持警惕,不想被他干擾心神,他卻像個小孩,拉著我到處轉悠,一起吃了章魚小丸子,吃了糖葫蘆,一起喝了奶茶,一起吃了酸辣粉,甚至一起坐在河邊看煙花。
「你開心嗎?」
慕予修突然發問。
我余光掃了他一眼,對上他期待的目光,下意識作答:「嗯,開心。」
煙花升起的剎那。
慕予修側目看向我,笑得燦爛:「以后每一個團圓節,我們都一起過吧。」
我別過臉,躲開他的視線,望著烏泱泱的一片人,心潮翻涌。
認識的那些年。
我時常沉溺有他陪伴的日子。
而今。
無形之間。
我和他,咫尺天涯。
13
手機嗡嗡作響。
我低頭看著上面的來電是老宅,本不想接,對方卻執著地撥打。
「大小姐,今天過節,您能回來一趟嗎?」
保姆輕聲詢問。
我盯著窗外的月亮,隔了許久,拿著車鑰匙驅車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