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
我微微睜開眼,額角的血暈染了視線,聽著耳邊的爆炸聲,再也沒有氣力。
果然。
慕予修還是在車上做了手腳。
系統:「任務進度加載中……」
7
「別睡。別睡。」
冰冷的手托著我的臉。
汽車的鳴笛聲交織,慕予修泣不成聲,聲音嘶啞到極點。
我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我和慕予修相遇相知,他一步步打破我的戒備,我們一起拿下最新的項目合作,一起參加慶功宴。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
我們碰杯。
從此,我有了他的關心,他的維護。
我好像不再是一個人,我再也不用期待爸爸能分給我一點點關心,再也不用羨慕楊秋雨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終于有一個人的天秤,倒向了我。
……
「你自己放的炸彈,你為什麼還救她?你差一點點就可以回家了!」
系統冷聲質問。
慕予修站在窗邊,只是一味地重復:「為什麼?」
我側目望著慕予修的背影,突然意識到,慕予修很少有自己的心聲表達,大多是復述系統的話。
慕予修始終沒有給出答案。
但是,他晝夜不分陪在我的床邊,骨節分明的手托著我的指尖,反復地輕撫。
「慕予修,你真的瘋了。」
「慕予修,你想過你的父母家人嗎?你的獎金,不要了嗎?」ץž
「等到她發現你的身份,你以為你會有什麼好下場嗎?她會喂你吃掉你自己的眼珠——」
為了讓慕予修「醒悟」,系統已經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
而我。
再也睡不下去,慕予修已經快把我的手握斷。
8
「疼。」
我倒抽一口冷氣。
慕予修如夢初醒,顫抖著松開手,急切地看向我。
目光對上的那一刻。
我看得見他眼里的擔心,也看見了他的膽怯。
我沒忘,車里被他放了炸彈。
也沒忘,他在我意識昏沉的時候,把我拽出車外。
殺我,又救我。
我已經完全看不透他了,試圖從他和系統的對話里感知他的想法,可他除了重復系統的話,對于自我意識的吐露少之又少。
「大小姐。」
見我久久不吱聲。
慕予修緊張不已,試圖起身去叫醫生。
門一開。
穿著警服的人便走了進來,出示證件,目的顯然是調查地下停車庫的事情。
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
我像是瞬間被拉回十三歲的雨夜。
「楊小姐,你繼母一般什麼時候到家?」
拿著后媽的死亡報告,這位余警官笑著朝我發問,像是稀松平常地聊天。
我平靜地看向他,淡聲道:「我從來不會關注我討厭的人。」
……
「楊小姐,好久不見。」
余警官再度展露笑顏。
「警官。」
慕予修走向余警官,輕聲道:「她剛醒,還是我先配合你的調查吧。」
我盯著他們兩個離開的背影,強忍著頭部的劇痛,攥緊被角。
9
等到醫生查完房,慕予修也帶著早餐回來了。
我倚靠在床上,盯著走進門的慕予修,耳邊仿佛還能夠回蕩起爆炸聲。
終究。
他還是決意對我下手。
可我卻想不透,他最后會收手救了我。
「大小姐,早餐。」
慕予修對上我的視線,多少有些回避,最后壓低了聲,將早餐遞到我的面前。
我抬眼看向他,聲冷:「他和你聊了什麼?」
「警官懷疑我車里的炸彈,是熟人放的。」
慕予修垂著眸,臉色平靜到好像炸彈不是他放的一樣,誰能不夸他一句演技卓越。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你一個集團下屬,還會被人下手,是嗎?」
我淡聲接話,試圖從慕予修的臉上找到一絲破綻。
可是。
沒有。
一點都沒有,他就像一個成熟的騙子。
這一刻。
我甚至聽見系統的嘲笑聲:「叫你不殺她,現在她懷疑你了,看你怎麼辦。」
慕予修的手微頓,面色如常:「等余警官的調查結果吧。」
「嗯,等查到了,我一定要好好教訓那個人。」
我信誓旦旦。
慕予修抬眸看向我,很無奈地詢問:「怎麼才算好好教訓?」
我余光不經意瞥向他散漫的模樣,玩味地扯起唇角道:
「扒掉他的外套,讓他光著身子學狗叫。」
「……」
慕予修倒水的動作頓住,熱水直接澆到手背,手指燙得發顫。
「我這個辦法好嗎?」
我笑著發問。
慕予修長嘆一口氣,挪著椅子湊到我的面前,仰頭看著我,復雜的凝視像是要把我刻進眼眶。
我:「你看什麼?」
慕予修:「在想,你這個辦法不算好。」
我:「?」
慕予修:「你應該剝掉他的皮。」
我:「……」
說完,慕予修眼底閃著淚光,自己都笑了:「然后剜掉他的眼,割掉他的舌頭,把他拿去喂狗……」
對上他的視線。
我咬著牙,幾乎是想也不想地就扣住他的脖頸,直到他呼吸不暢:
「不掙扎嗎?」
「沒有保護好大小姐,是我的錯。」
慕予修從善如流。
我卻心如刀割,盯著他那副認命的模樣,冷笑道:「你倒是很會當狗。」
狗字一出。
慕予修瞳孔顫縮。
從認識到現在,我從來沒有罵過他,一次都沒有,我把我所有的尊重和善意都給了他。
可是。
我得到了什麼?
「滾——」
我一把推開他,沉聲道:「給我滾!」
慕予修輕咳著,艱難地站起身,迎面碰上我的小助理,默默地讓開了位置。
小助理拿著一沓資料文件,有些遲疑地打量我和他,輕聲道:「大小姐,您終于醒了,這是今天需要處理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