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希希跟許婉灰頭土臉地被趕出了豪宅。
離開前,趙希希望向我的目光帶著怨毒的憤恨,像是恨不得將我拆吃入腹。
我居高臨下地站在樓上,笑瞇瞇地舉起手,做了一個射擊的動作。
「砰。」
她以為,我的報復只是這樣輕飄飄的嗎?
這可是生死之仇,當然要用生死來報。1
24
不知為何。這段時間,裴若存盯著我的眼神愈發幽深。
他總是等在無人處,然后一把鉤住我的腰。
那雙漆黑的眼底晦暗不明。
他像是患有肌膚饑渴癥般,情不自禁地往我身上貼。
裴若存扣著我的手。
他低頭吻我,咬著我的唇。
在黑夜里,仿佛視線都籠了一層薄薄的霧。
他小聲呢喃,像是一遍又一遍地朝我確認。
「阿音。」
「我的。」
「……死也不分開。」
我仰著頭,脖頸處繃出了一條明顯的弧形線條。
少年熾熱的唇,細細密密地落在我的肌膚上。
裴若存的嗓音低啞:「阿音,好漂亮,好喜歡。」
25
趙希希不知哪兒來的法子,找人綁架了我。
我再次醒來時,是在一個破舊的廠房。
趙希希神色癲狂地站在我對面:「呵呵,鐘音,你這兩輩子真是好命!鐘駱那老頭不由分說地護著你,就連裴若存……」
她頓了頓,表情更加猙獰。
「就連裴若存都護著你!」
「賤人!你憑什麼!」趙希希揪著我的衣領,歇斯底里地大吼道。
我抬頭,輕微地活動了一下肩膀。
莫名其妙被趙希希綁到這個地方來,險些勒得我喘不過氣。
盯著這樣瘋狂的趙希希,我笑了:「憑什麼?」
「就憑我值得。」
我抬著下巴,輕蔑地看向趙希希,「我曾經給過你好東西,可是你自己不要。
」
趙希希披頭散發,她死死抓著我的手腕,尖叫開口:「憑什麼有這麼多人喜歡你!」
「你該死!!!」
即使我被綁住,動彈不得,可面對這樣癲狂的趙希希,我依然淡定,絲毫不懼。
我嗤笑:「每一個喜歡我的人,都是我付出真心換來的。」
「你呢?你給過誰真心?」
我給過趙希希真心。
我曾是真心實意地希望她過得好。
可是……她卻將我的心意付之一炬。
已經浪費過我一顆真心的人,我就不會在意了。
趙希希被我話語一刺,她憤怒地瞪著眼睛,伸手就要上來掐我的脖子:「去死!賤人,去死!」
我眨了眨眼睛,輕聲開口:「挺好的,上輩子裴若存幫我報仇,這輩子我能親自殺了你。」
我等趙希希動手,等了很久。
等到我險些以為趙希希不會重生的時候,她終于綁架了我。
趙希希冷冷地一撇嘴:「呵呵,賤人,死到臨頭,你還在嘴硬。」
「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我笑著道:「我從來沒奢求過有人救我,因為我從一開始,就只想單獨跟你解決我們之間的仇恨呢。」
「姐姐。」
聽到我這聲久違的「姐姐」,趙希希頓了一下。
我輕輕地開口:「砰。」
下一秒,一顆子彈以每秒 1420 米的速度,直直地射入趙希希的太陽穴。
「啪」地一下,在趙希希腦門炸開了一蓬血花。
她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臨死前,她瞪著一雙眼睛,似是不明白怎麼一切突然就變了。
哪有什麼風云突變,一切都是我的蓄謀已久啊。
姐姐。
26
直到我的人處理完現場的一切,我才給裴若存撥通了電話。
我說:「裴若存,來找我吧。」
我沒告訴他我的具體位置。
可在半個小時后,那個滿身陰郁的少年還是準時出現在了這個破舊的廠房。
空曠而寂靜的廠房內,我坐在正中央那張高凳上,微微歪著頭看向冷著一張臉,殺胚般的帥哥。
我看著他,斬釘截鐵道:「你在我身上放了追蹤器。」
「什麼時候?」
裴若存沉默地走到我面前,他半跪下來,仰頭看著我。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潑墨般的長睫顫動片刻,才小聲開口:「對不起……阿音,別討厭我。」
裴若存伸手握住我的手, 虔誠地落下一吻。
他小聲嗚咽,仿若害怕被拋棄的幼獸:「別討厭我。」
裴若存的眼角猩紅,眼睛濕漉漉的。
我居高臨下地伸手鉤過他的脖子:「我問, 你答。」
他毫不在意地任由脆弱的脖頸暴露在我手中,眷戀般地貼著我的手掌蹭了蹭。
他說:「好。」
「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開學的第三天, 你居高臨下地站在樓上,陽光落在你身上, 你在發光。」
比我想象的還要早。
「你暗戀了我多久?」
裴若存頓了頓,似是有些難以啟齒般,垂著眼小聲開口:「十三年。」
真久。
「為什麼不表白?」
裴若存掀起眼皮望向我,他輕輕地吸了一口氣:「你討厭我。」
如果真的討厭他, 我為什麼要跟他針鋒相對、較勁般地作對這麼久?
我的愛恨一向分明。
裴若存他……是我為數不多的例外。
我垂眸, 點評道:「傻。」
也不知道是說裴若存, 還是說我自己。
「最后一個問題。」
「上輩子自殺的時候,你痛不痛?」
裴若存伸手,抓著我的手就往他臉頰上貼, 他又露出了那種癡迷、沉醉般的神情。
他說:「我很幸福。
」
27
跟上輩子一樣,沒過多久, 裴若存就被保送進北大物理系。
那段時間的裴若存,似乎很閑。
他也不刷題了,每天就摟著我, 一邊吻我,一邊教我寫題。
真是個極其可怕的天才。
分明高中的知識對他而言, 已經是十年前的記憶,可他依舊信手拈來。
裴若存表面上裝得斯文,但他在暗地里, 卻一遍一遍地將我舔舐。
他甚至還吃自己的醋:「憑什麼……憑什麼那小子能得到阿音的關心。」
「阿音跟他接吻了嗎?」
「他才十八歲,他很青澀。」
「我不一樣, 我很成熟,我比他更愛阿音。」
裴若存似乎在為他曾經沒有得到過的, 獨屬于鐘音的關愛而氣惱。
我失笑:「你們是一個人, 無論是少年裴若存,還是青年裴若存。」
「我都很喜歡。」
「我喜歡你做大學霸時高冷的模樣, 也喜歡你站在頒獎臺上意氣風發的模樣。」
上輩子, 分明我們站在頂峰, 即將相見,卻死在了人生中最輝煌的時刻。
實在是可惜。
我用腳尖踢了踢裴若存:「你為什麼喜歡物理?」
他頓了頓,抬起那雙黑玉般的眼眸,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他說。
「你身體里的每一個原子都來自爆炸的恒星。」
「形成你左手的原子可能與右手的分別來自不同的恒星。」
「而我的心臟跟你的心臟或許來自同一顆恒星。」
「這是我所知的, 物理學中最富有詩意的知識。」
「你的一切都是星塵。」
也許億萬年前, 我是圍繞你旋轉的衛星, 恒星爆炸將我們粉碎,飛散的原子飄到無數光年外的銀河系相遇,你的一切都是星辰, 我也依舊環繞著你,星星都死去,今生才能遇到你。
-完-
江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