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下來,趙希希身邊竟然沒有一個人愿意搭理她。
我嗤笑一聲,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
我能捧著她上天堂,自然也就能把她摔下地獄。
更何況,那天趙希希氣勢洶洶地說要回去跟我父親告狀,但我父親早就出差了,這段時間都不在家中。
趙希希投訴無門,只能憋著一口氣。
因此,她對我愈發嫉恨。
我朝著她揚眉一笑,無聲開口:「活該。」
18
或許是因為離開學校太久,我把做實驗的流程忘得一干二凈。
在看到我要把氫氧化鈉溶液直接倒進試管時,裴若存抬手摁住了我,他說:「錯了,先用量杯。」
裴若存身高腿長,在這狹小的試驗臺前,他垂眸安靜地看著我,莫名多出幾分壓迫感。
我訕訕地放下試管,剛準備拿起量杯,就看見趙希希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
趙希希看也不看我跟謝知,直接笑吟吟地望向了裴若存。
她細聲細氣地開口:「裴若存,我那邊沒有稀硫酸了,能找你們借一下嗎?」
我低頭量著 1 毫升的氫氧化鈉溶液,沒抬頭。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裴若存不喜歡趙希希,他皺了下眉,沒搭理。
他轉頭盯著我,對我說實驗的下一步:「倒進第四號試管。」
趙希希被裴若存直接無視。
她唇角的笑意凝固。
安靜了片刻后,她又看向謝知,勉強擠出笑:「謝知……我那邊沒有稀硫酸了,能找你們借一些嗎?」
謝知一挑眉,懶洋洋地笑著道:「為什麼朝我們借?你不能找老師要嗎?」
他這已經是變相的拒絕。
趙希希仍然不死心,強撐著開口:「我就借一下,用完馬上還給你們。
」
說著,趙希希伸手就要拿實驗桌上的試劑瓶。
但是在接觸到試劑瓶的那一剎那,她仿若一個沒站穩般,拿著試劑瓶就要往我臉上潑:「哎呀!」
這可是稀硫酸。
雖然不如濃硫酸那樣腐蝕性劇烈,可潑在皮膚身上也是會產生刺激的。
照著她往我臉上潑的架勢,是鐵了心想讓我毀容。
嘖。
真是惡毒又低劣的手段。
趙希希一時上頭做出這樣的事情,難道就不想想之后要怎麼收場嗎?
我眉眼不動,一把抓住趙希希的手腕,往水槽里狠狠一摁。
瓶子里的稀硫酸順著趙希希的手,一股腦全部淋到了她的手上。
趙希希一時痛得大叫。
我卻輕描淡寫地擰開水龍頭,輕聲道:「小心點,別意外潑到別人身上。」
課上出現了這樣的變故,老師匆匆趕來,帶著趙希希就要去醫務室處理。
趙希希疼得已經冷汗涔涔,面色痛苦。
我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笑吟吟道:「繼續作妖吧,你蹦跶不了多久了。」
你跟你媽,在鐘家也留不下去了。
19
天氣突變,忽然就下起了暴雨。
我懶得出門上學,窩在房間的一角,安靜地聽著窗外的雨聲。
趙希希還在樓下哭著跟她媽告狀:「鐘音那個小賤人!她拿硫酸潑我!她太惡毒了!」
我屈指敲著茶幾,突然覺得自己真傻。
趙希希上輩子對我的怨恨掩飾得那麼拙劣,我為什麼一點也沒注意到?
甚至直到她將我害死后,我靈魂飄浮在空中,才曉得趙希希憎恨我已久。
正想得入神,就聽見手機「叮鈴」一聲響。
是裴若存給我發來的消息:「下樓,我給你送試卷。
」
我抬眼,就看見滂沱大雨中,身姿頎長的少年撐著一把黑傘,沉默地站在樓下。
從我的角度望上去,只能看到黑傘下露出的半張漂亮的側臉。
我想,我上輩子確實眼瞎。
不然,為什麼裴若存對我的喜歡已經這樣明顯,我卻死后才曉得呢?
我推門下樓,剛到走到客廳,趙希希還在跟她媽滔滔不絕地罵我。
看到我出現,不約而同震驚地瞪大了雙眼,驚恐極了:「鐘音!你為什麼在樓上?你沒去上學嗎?」
背后大聲說人壞話前,難道不應該先檢查下對方在不在家?
我懶得搭理她們,徑直繞開人,推門走了出去。
裴若存早就等在門外,他見我出來,眼眸一亮。
裴若存擔心有細雨被風吹到我身上,不自覺地將傘往我傾斜,垂著眼遞給我一沓試卷。
「阿音……試卷。」
這樣的瓢潑大雨,從學校跋涉而來,即使是撐著傘,裴若存的肩膀也已經濕透。
將試卷遞給我之后,裴若存轉身就要走。
我拉住了他的衣角。
裴若存一頓,轉過身,那雙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注視著我,仿若在困惑:「怎麼了?」
我懶洋洋地挑眉道:「裴若存,你冒大雨過來,就真的只是為了給我送試卷嗎?」
我這話一說出口,少年那張覆滿冰霜般的臉難得僵住,他羞怯般地偏過了頭,喉結攢動,沒敢開口。
我抬眼,盯著他:「說話。」
這段時間,在我的威逼利誘下,裴若存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鋸嘴葫蘆了。
他雖然少言寡語,但已經曉得對我要誠實。
他喉結一滾,垂著眼眸,小聲道:「想……見你。」
聽到這樣出人意料的回答,我突然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好乖。
」
驟然遭我這樣親密的觸碰,裴若存的耳根已經紅了個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