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存那樣聰明的人,就連復仇也算得精妙。
黑了路上的監控、屏蔽了園區的安保。
只為在這樣安靜的夜里,一刀又一刀,面無表情地將刀子扎進兇手的身體里。
為我報仇。
我飄浮在空中,覺得爽快,卻又困惑極了,裴若存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如今在物理界烜赫一時,前途無量。
他為什麼要殺趙希希?
5
直到我跟著裴若存,飄回了他的房間。
他打開臥室時,我驚呆了。
漆黑的房間里,密密麻麻,甚至就連天花板上,都掛滿了我的照片。
高中時期、大學時期、我剛出道的第一部戲……幾乎每一個時段的照片,層層疊疊地貼滿。
像是這人狂熱般地收集著一切有關于我的東西。
可是……裴若存?
他?那個不近人情、冰冷孤傲的天才物理學家裴若存?
我覺得不可思議。
殺趙希希時,裴若存穿著的一件白襯衫被濺上血跡。
他似乎是嫌臟,慢條斯理地一件件將衣服脫下,丟在了垃圾桶里。
我看到了裴若存藏在薄薄衣料下的,那寬肩窄腰、結實有力的軀體。
一時間情不自禁紅了臉,捂住眼睛從指縫里偷偷往外看。
這書呆子身材怎麼這麼好!
我看到他打開了柜門,里面赫然裝著我的骨灰盒。
他……他他居然把我的骨灰從墓里挖了出來!
啊啊啊變態!他不是我的死對頭嗎,怎麼居然是我的變態私生粉啊!
裴若存從衣柜中取出一件干凈的白色襯衣換上。
然后抱著我的骨灰盒,從容自若地躺入浴缸。
他冷靜地放水,用刀鋒割開了自己的手腕。
分明是自殺,是極度沉郁的場面,可血色斑駁中,裴若存蒼白的臉上露出了幾近迷戀的神情:「阿音,別怕,等我。」
我噎住。
啊啊啊啊!
裴若存,裴若存他居然愛我?
6
「阿音,明天的實驗課,我們幾個人一組吧。」
周遭的喧鬧聲將我拉回現實。
不知怎麼地,再睜眼我就已經重生,回到了高中。
高中時因我性格外向、出手闊綽,再加上那麼一點長得好看,我幾乎是學校中最受歡迎的學生。
而唯一的例外,就是裴若存。
他是學生時代的女孩兒最喜歡的酷哥。
人冷、話少、成績好。
但我跟他向來不對付,雖同在一個班級,但從來都沒互相給過好臉色。
在學校里針鋒相對得出了名。
記得前不久,我才跟裴若存吵了架。
此刻他正坐在班級的一角,神色冷淡地翻著手中的書頁,仿若外界的喧囂與他無關。
我余光瞥過去,裴若存像是嫌吵般,正微微皺著眉。
骨節分明的手指隨意搭在桌上。
他下頜線分明,看起來清俊冷淡又不近人情。
同桌謝知愣了一下,他奇道:「阿音,你不會又想跟裴若存干架吧,昨天你倆差點打起來,險些被教導主任抓住……」
同桌還在絮絮叨叨。
我卻心中一動,拎起書包就往裴若存走過去。
7
「……靠!阿音你來真的啊?小心大學霸徑直給你一拳。」
不知道哪兒來的謠言,說裴若存在校外打架狠戾。
許多男孩對裴若存佩服得五體投地。
謝知也是裴若存的迷弟。
但奈何裴若存獨來獨往,鮮少與人交流,他根本找不到法子湊到裴若存身邊。
謝知還在我身后大驚小怪,我卻徑直把書包放在了裴若存的桌面上。
或許因為阻擋了裴若存看書的視線,他抬起頭來,冷淡地看了我一眼。
我趾高氣揚地抬著頭,倨傲開口:「勞駕,往旁邊讓讓。」
全班同學都注意到了這里的動靜,不自覺地倒吸一口涼氣。
謝知壓著嗓音,看到這一幕時險些要跳起來:「阿音,你在干什麼!!!快回來,別惹大學霸!」
「小心你惹急了,活該被揍!」
裴若存像是沒注意到這全班緊繃、一觸即潰般的氛圍,他頂著那張冷酷的臉,漠然開口:「你要做什麼?」
我要做什麼?
我真的對裴若存很好奇。
上輩子的那個天才物理學家,竟然偷偷暗戀我多年。
不但拋下他的頒獎典禮,神色陰郁地回國為我報仇,最后甚至絕望抱著我的骨灰盒自殺。
他不是我的死對頭嗎……到底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的我?為什麼?
我把書包往他面前一推,高傲開口:「我要做你同桌。」
8
聽到我這話,全班不約而同地又倒吸一口涼氣。
或許是覺得我瘋了,居然敢挑釁大學霸挑釁到這個地步。
謝知一臉視死如歸地望向這邊,或許在思考待會兒裴若存開始揍我,他應該怎麼從裴若存的手中把我救下。
卻不承想,裴若存聽見我這話,那個慣來陰郁,冷漠,殺胚般的人難得呆住。
他不自覺地蜷縮了下指尖,垂下了鴉羽般的長睫。
半晌后,裴若存強裝鎮定地沙啞開口:「好。」
「……你可以坐里面。」他迅速補充,似是怕我反悔。
裴若存依舊維持著他那副酷哥的面無表情,但耳垂泛出的淡粉色出賣了他的平靜。
我垂眸盯著他,想道:原來,裴若存早在這時候就已經喜歡我了。
而身后,謝知跟同學們險些驚掉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