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那一夜,我根本就沒醉。
我只是清醒地看著自己沉淪。
……
我眼看著周逆朝我走近,視線漸漸模糊。
在他靠近的前一刻,我捂住嘴,埋頭從另一邊跑出了宴會廳。
淚水決堤。
我怎麼可能不喜歡周逆。
今天換禮服的時候,我在鏡子里看見自己的后腰處,貼了一枚創可貼。
是小熊創可貼啊。
21
我跑到酒店后院,在葡萄藤架前被周逆追上。
他拽住我的胳膊:「梁……」
大概是看到我淚流滿面的慘樣,他倏然停住話,眸色頓沉。
他的呼吸重了幾分,手中卻動作輕柔抹著我的淚,小心翼翼地問:
「誰欺負了你?」
我不想在周逆面前失態,那太丟人了。
可我熬過了五年,本以為一切已成過往。
卻在見了他不過兩面后,就功虧一簣。
我憋不住地委屈,邊哭邊問:
「周逆,為什麼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啊……」
我想問的是,為什麼你不喜歡我啊?
我哭得看不清周逆的表情,只察覺他的手抖了一下。
他澀聲,艱難道:「那就不喜歡了,好不好?」
我抽抽噎噎:「我……我做不到。」
周逆沉默,顫著手替我擦淚。
但眼淚越擦越多,很快把他的手都弄得濕嗒嗒。
他苦笑了一聲,干脆撫上我的后腦。
他壓低脊背,額頭抵上我的額頭,喟嘆地問:
「大小姐,你能不能看看我啊?」
我已經喪失思考的能力,全憑本能回答:
「我在流眼淚,看不見哇……」
腦后撫揉的手微微一滯,周逆悶悶笑了兩聲。
下一秒,他的手微微用力,將我輕輕摁進他懷里。
我僵住身子,眼淚都止住了。
周逆一手仍然揉著我的腦袋,俯身貼近我的耳朵。
他的聲音聽起來比我還難過。
「喜歡我,不好嗎?」
他似嘆似訴,「我那麼喜歡你……」
哭得幾近窒息的大腦,因著這一句話徹底缺氧。
我豁然推開周逆,仰頭不可置信問:
「你喜歡我?」
「表現得還不明顯嗎?不喜歡你初中天天跟著你做什麼,不喜歡你昨晚怎麼會帶你回家?」
周逆無奈地又對我重復了那一句。
「大小姐,你真的好遲鈍啊。」
「可……可……」
我努力保住清明,沒被這突如其來的幸福砸暈,說起初三暑假聽到的他和他父親的對話。
那句「做她的狗,對她搖尾乞憐」幾乎成了我的心魔,日夜叫我以為自己是個多惡毒的女人。
周逆聽后,皺眉回想了一會兒。
「那句話,我說的是我爸。」
他語氣嘲諷。
「他上趕著入贅傍大款,朝人乞求恩惠,不就是做別人的狗嗎。」
我呆住,怎麼也沒想到這五年竟是自困囹圄。
「周逆你喜歡我,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啊……」
我控訴著,哭得更兇了。
22
喜歡一個人,大抵就是這樣的。
單相思的幾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痛苦。
可突然發現那人也在回頭,給了你回應的時候。
你會忘記此前受的所有苦,滿腦子只剩一個詞——
得償所愿。
何況正如周逆所說,我真的是個遲鈍的人。
騙自己不喜歡周逆的時候,我的大腦出于保護會自動「扭曲」有關喜歡他的記憶。
如今得知他也喜歡自己,我的記憶又自動矯正。
那些相處的點點滴滴躍然冒出,我就像在挖寶藏。
每挖出一點,都是驚喜。
然后我會細細回味,抱著周逆甜滋滋嘀咕:
「周逆,原來你也喜歡我呀。
」
周逆親親我的額角,寵溺應和:「嗯。一直喜歡你。」
我嘲笑他:「你也很遲鈍,我喜歡你你都不知道。」
周逆苦笑:「我不是遲鈍。」
我詫異看他:「那是什麼?」
周逆摸摸我的頭,沒回答,從兜里掏出一個方形小盒。
「送你的,要嗎?」
我打開,是周逆今年剛獲得的《戰役》專屬總冠軍戒指。
白金材質,方形環,上面刻著獲獎日期和戰隊名字,還有周逆的 ID——
Ritter。
我驚訝他把這個送給我,一瞬間又明悟:
「你那天晚上連夜趕回來,是不是就為了送我這個?」
「嗯。你要嗎?」
「當然要了!」
我毫不客氣地收下,戴上戒指炫耀。
「周逆,你贏了,但你把它送我了,所以勝利屬于我。」
周逆熟練地把我扯進懷里,埋在我的頸窩低低笑了。
……
我不知道的是——
Ritter 在德文中是騎士的意思。
周逆獻上的不是他的榮譽,而是他的忠誠。
(正文完)
番外·周逆視角
1
周逆對梁梔的第一印象,只有一個字——蠢。
全部的小情緒都寫在臉上,微抬著下巴做一副孔雀狀,生怕別人看不出她外強中干。
周逆沒心思和一個小女孩虛與委蛇。
縱然把他送過來前,他的父親曾耳提面命:
「那家人的女兒和你同歲,你和她在一個學校讀書,記得討好她。
「討好了小姑娘,人家從指縫里漏出一點也夠我們吃香喝辣了,知道嗎?」
周逆覺得惡心透了。
他的父親最善諂媚逢迎,自己靠手段從撿垃圾的成了富人家的司機不夠。
還要教自己的兒子,從小去做別人的狗。
他惡劣地想,小姑娘知道他們對她不懷好意嗎?
那麼蠢的人,肯定是不知道的。
不然也不會每天周叔叔長周叔叔短,叫得比四月的蜜桃還要甜。
這樣腦袋空空的大小姐。
周逆實在看不起,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