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謝灼社牛且話多,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接話。
謝灼來到女生寢室樓下,還非得要幫我把行李送到寢室門口。
我拿過行李:「我自己來吧,你趕緊回去休息。」
「你鞋后跟都掉了,怎麼搬?我去跟宿管阿姨說,我給你送上去。」
「你別!那宿管阿姨可兇了……」
但我已經攔不住他了。
他在窗口前彎下腰,不知說了什麼話,把宿管阿姨逗得直笑。
他還轉身指了指我,宿管阿姨看向我,笑著點頭。
神奇了,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罵人罵到天靈蓋發麻的宿管阿姨嗎?她竟然還會笑?
謝灼一路小跑朝我走來,拿過我的行李。
「搞定了,我送你上去。」
「你都和宿管阿姨說了什麼啊?」
「不重要。」
他的大長腿一下子跨了幾級臺階,輕輕松松就幫我把行李送到寢室門口。
還好現在已經是休息時間,不然被其他女生看到,豈不是又掀起一波議論。
他回頭看我,壓低聲音:「那我就回去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嗯。」
我推開門進去,小心翼翼地將行李放好,再將書包里的書拿出來。
突然書包里有東西落在地上,啪嗒一聲。
順著臺燈昏黃的柔光看去,那鮮艷的百元大鈔安靜地躺在地上。
我撿起來,錢上面還有奶奶之前用鉛筆在上面計的數。
這是奶奶給謝灼的錢。
我鼻頭一酸,想給他咣咣兩拳。
——錢是奶奶給你的,你又塞回給我干嗎!
——你拿著吧,我糙老爺們用不上什麼錢,安。
10
學校每年都會給貧困生發助學金,今年申請的同學比較多。
班里就決定讓貧困生輪番上臺講述自家困境拉票。
也就是將遮羞布扯開讓大家看,最慘的那幾個,就能得到大家的同情,票數最高。
班長郝麥麗站在講臺前,敲了敲黑板:「好了,現在哪位同學先上來說說。」
班里一下子變得靜悄悄的,沒人說話。
她偏頭看向我,笑得很甜:「要不康念喬你先來?」
我剛想站起來,就被謝灼摁住手,他站起身來,看向郝麥麗。
「這不合理吧。教育部 2017 年就已經公開發文,不提倡助學金認定變成『比慘』大會,提倡大家保護學生尊嚴和隱私。」
郝麥麗歪著頭,眨著大眼睛:「怎麼不合理了呢,這樣才最公平呀。」
「公平?」
謝灼笑了,繼續說道:「真正的貧困生因為懼怕上臺演講,放棄了申請助學金的機會,你覺得公平嗎?口才好人緣好的,反而得到了補助,你覺得公平嗎?」
「是啊班長,算了吧,大家都私下填申請表格好了。」
眼看著大家都在應和,郝麥麗臉上掛不住,氣得滿臉通紅。
「算了算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我不管了。」
站在逆光中的謝灼,他那自信張揚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我們從鄉村里走出來的孩子。
我即便是省狀元,但是骨子里的自卑和膽怯,都被謝灼了解得透透的。
「謝謝你啊,我請你吃涼皮。」
謝灼挑眉,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鐵公雞終于長毛了?」
「不吃拉倒。」
「吃吃吃。」
學校食堂的涼皮四塊錢一份,量又很多,管飽。
「好吃,再來一碗。」
我瞟了他一眼:「你也不怕撐死。」
他無奈地搖頭,眼睛里卻帶著寵溺的笑。
「我長身體呢,怎麼,不會連這四塊錢你也跟我摳吧?」
「吃吧吃吧,沒有下次了。
」
「我說康念喬,你能不能別這麼摳啊?」
11
隔天一早,謝灼就給我信息轟炸,讓我下樓。
頭也沒來得及洗,披了件外套就下去了。
謝灼站在雪地里,深灰色的老頭毛線帽誰戴誰丑,在他頭上感覺像是加冕,長得帥果然可以隨便穿。
長款大衣只到膝蓋,深藍色的圍巾還是剛談戀愛的時候我送他的。
「這圍巾脫線了還不丟?」
他垂眸看我,冷笑一聲:「沒錢買新的,湊合戴唄。」
「找我干嗎?」
他將禮盒袋遞給我:「給你買的鞋。」
「我有鞋,我要你給我買鞋干嗎?我們已經分了,你沒必要對我這麼好。」
「你那掉跟的鞋能不能別穿了,看見就煩。」
他不由分說把袋子塞我手里,轉頭裹緊大衣走進人群里。
背影傲嬌又倔強,真是一點都沒變。
喉嚨像是被什麼哽住了,他總是嘴硬心軟,也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
離譜的是,第二天我就被匿名舉報了。
說我作為貧困生,申請助學金,轉頭就買名牌,應該取消我的助學金資格。
郝麥麗還叫了全班同學一起,讓我跟同學們解釋并道歉。
「我為什麼要道歉?」
「你欺騙了大家的感情,大家都以為你是貧困生,把名額讓給了你,結果你卻穿名牌。」
我氣笑了:「我什麼時候穿名牌了,我全身上下的衣服加起來都不到三百塊,羽絨服還是打折一百八買的。」
郝麥麗走到我跟前,將我從座位上拉起來,指著我的鞋說道:「沒錢你穿巴寶莉的鞋?」
哈?巴什麼莉?
「鞋子是我送的,有什麼問題?」
謝灼靠在教室門口,語調松散,表情卻是從未有過的冷峻。
12
助學金風波總算是過去了,但我卻開始疑惑了。
「你哪來的錢買名牌?」
謝灼坐在湖邊的長椅上,微微閉著眼,懶洋洋地曬著太陽,語調慵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