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喬,你想要排骨是嗎?我這還有一條自留的,給你吧。」
謝灼的眼神一下變得犀利起來。
我急忙解釋:「他是康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
「哦,青梅竹馬是吧?」
陰陽怪氣,話里話外怎麼就這麼酸呢?
康明抬眼看向謝灼:「……他是?」
「我同學。」
「男朋友。」
我們不約而同異口同聲,但顯然沒有一點默契。
好家伙,這下謝灼的臉更黑了。
康明尷尬地提著豬肋排站在那,我要還是不要?
沒等我做反應,謝灼就瞥了一眼豬排:「拿回去吧,我們不要。」
「我是給念喬的,關你什麼事?」
康明也不甘示弱。
「呵呵,念喬知道我最喜歡吃糖醋排骨,特意要買的,你說呢?」
「那我就算扔了,也不給你。」
眼看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奶奶急忙拉住謝灼。
「奶奶也正打算把家里的年豬宰了,給你做糖醋排骨。」
我沒說話。
家里的年豬本來是要賣掉的,也可以給家里減輕點壓力。
但奶奶疼謝灼。
康明挽起袖子,說道:「奶奶,殺年豬的時候叫我,我給您幫忙。」
謝灼冷笑:「不用了,奶奶有我就夠了。」
康明一臉不屑:「你壓不住豬的,到時候可別出洋相了。」
「呵呵,我要是壓住了,你得叫我爸爸。」
果然男人吵起架來,和三歲的小孩差不多。
7
俗話說沒有黃毛壓不住的豬。
康明的發色有種天然的優勢,但謝灼偏不信邪。
謝灼在一眾殺豬匠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謝灼,算了。」
我真不想看他當眾出糗,不然這自尊心超強的家伙,一定會生幾天悶氣的。
謝灼揉了揉烏黑濃密的發絲,不以為然:「不就一頭豬嗎?有什麼難的。
」
勸不動啊。
金剛或許是嗅到了血腥味,剛出豬圈就受到了驚嚇。
橫沖直撞,謝灼追得滿菜地跑,還被豬撞得摔進地里。
「金剛!我白養你了!」
我沒眼看了,謝灼追著豬到屋后,人和豬都一下子沒影了。
康明笑了笑:「這就是你喜歡的人?」
「他挺好的。」
半個小時后,謝灼滿臉泥巴和叔伯們架著金剛,完成了豬的使命。
他洗干凈臉,沖康明叫囂:「叫爸爸!」
康明甩了甩額前的幾縷黃毛,側頭看我:「哪來的小子,勝負欲這麼強。」
我沖謝灼招手,回他:「火星來的。」
這一次的較量,謝灼充分體現了他在農村生活的天賦。
晚上吃排骨的時候,也一個勁兒地說自己宰的豬就是香。
只是晚上在洗澡的時候,被熱水碰到傷口疼得嗷嗷叫的也是他。
我舉著藥膏,問他:「摔哪了?我給你上藥。」
謝灼將自己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張微紅的臉,小聲回我:「尾巴骨那。」
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常點。
「屁股撅起來。」
「……看了要負責。」
「我去叫奶奶。」
慣他的,我站起身,手就被一只滾燙的大手拉住。
謝灼滿臉通紅地看著我,表情竟然有些許嬌羞。
「……你輕點兒。」
8
假期就這麼過去了。
奶奶把我們送到村口,看著我們上了車。
謝灼在書包里摸出幾張百元大鈔:「6 啊,在包里還能摸出零錢來,一會請你吃烤肉。」
我瞟了一眼,說:「這是奶奶偷偷塞的。」
他一下子破防了。
「這點錢奶奶攢得多不容易……唉,給你交了學費,又給了我零花錢,她還能剩多少。」
這家伙表面看上去沒心沒肺的,但是心軟得很。
也難怪奶奶這麼喜歡他。
他把錢塞給我:「你拿著吧,這麼瘦多買點吃的。」
「你拿吧,奶奶疼你,再說了,到時候我還可以申請助學金。」
他將錢小心翼翼地疊好放在包里,望著窗外緩了許久。
「你要是真沒錢了,來找我。」
我被他逗笑了:「得了吧你,你爸媽常年在外打工也不容易,你可別充大款了。」
他爸媽應該是打工吧,一年到頭也不回家幾次。
就跟我們村的留守兒童一樣,父母常年在一線城市打工,被迫骨肉分離。
想到這里,我看著謝灼,鼻頭一酸。
「你太可憐了。」
?
謝灼嫌棄地看著我。
「停止你的內心大戲。」
9
興許是返校高峰期,火車站的人尤其多。
謝灼背著我粉色的書包,和他高大的身型形成強烈對比,有種反差萌。
他提著行李,回頭看我。
「打車回學校吧,人太多了。」
「打車多貴啊,公交只要兩塊錢,擠一擠沒事的。」
在第 N 次擠不上公交,鞋子還被人踩掉后跟之后,謝灼將我拽出人群。
「快擠上了,你拉我去哪啊?」
他一言不發地攔下出租車,將行李搬進后備廂,再將我丟進車子后座。
「師傅,H 大。」
師傅一聽,急忙回頭掃了我們一眼:「你們是 H 大的學生啊?那讀書可用功哦,聽說這學校有好多狀元的咧!」
謝灼笑了笑,用胳膊肘懟了我一下,說道:「師傅,您說對了,她就是省狀元。」
「哎呀,你是狀元啊,我這單就給你們免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這怎麼行呢,你們也不容易。」
「哎呀,沒事,我女兒明年高考了,你要能幫我寫幾句祝福語,那就太好了。」
師傅說著,把筆記本遞給我。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謝灼,他挑挑眉,一臉看戲的樣子:「寫唄,狀元。」
我寫了幾句打氣的祝福語,師傅開心得不行,一路都在聊她女兒,說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