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的,他給家里的年豬取名「金剛」。
每天稱兄道弟的,完了告訴它,喜歡吃它大大的豬耳朵,涼拌的。
4
我把剛宰的土雞下了鍋,頓時香氣四溢。
謝灼給灶里添柴,吹得臉上都是灰。
火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俊臉上,我看得有點發愣。
謝灼抬眼輕瞟:「看夠了沒?菜糊了。」
我看著鍋里快要糊掉的菜,急忙翻炒幾下。
「誰讓你把火燒這麼大。」
我夾起一塊肉遞到他嘴邊:「嘗嘗咸淡。」
他一愣,張嘴吃掉。
「怎麼樣?」
我一臉期待地看著他,畢竟之前他老說我做菜咸。
他沒說話,彎下腰將我一把抱住,頭埋在我頸窩里,聲音悶悶的。
「我再認真地問你一次,為什麼提分手?」
沒等我說話,他又補了一句。
「我不信你對我沒感覺了。」
5
之前提分手,我和他說的理由是,沒感覺了。
我至今能記住他那副受傷的表情,想要保持驕傲,卻猛地紅了眼。
他說:「你別后悔康念喬,我再回頭就是孫子!」
說回頭就是孫子的是他,因為我一句話立馬回頭的也是他。
這次他再問,顯然對前面的理由不相信。
說真話,有時候會特別傷人。
我拍了拍他的背,聲音放軟:「我們都是農村的,嫁給你不就是從這個山頭到另一個山頭,太沒盼頭了。」
謝灼氣瘋了,掐著我的臉但沒舍得用力。
「康念喬,你可太現實了。」
「沒辦法,窮怕了。」
餐桌上我們都默契地沒有彼此交談,氣氛冷得可怕。
奶奶一個勁兒地給他夾菜:「來,多吃點。」
他把雞腿夾到我面前的盤上,一個字沒說。
嗯,就算是生氣,也還不忘記我喜歡吃什麼。
吃完飯,奶奶讓我把另一間裝稻谷的倉房清理出來。
那原來是我爸住的,我爸走后,就拿來裝稻谷。
床單是干凈的,蕎麥枕是奶奶親手做的。
就連被子里的棉花也是奶奶親自摘的,特別暖和。
謝灼看我把床鋪完,直接裹進被子里,我踹了他一腳:「洗了澡再睡。」
「這麼冷的天,明天再洗。」
洗澡的地方就在豬圈另一側,早年我爸在的時候修的。
現在已經四面透風,風稍微大點,就能把木板吹得哐哐作響。
我打了熱水進去,剛脫掉衣服,就冷得直起雞皮疙瘩。
但我也習慣了。
門外傳來腳步聲,下一秒,漏風的洗澡房外墻就被被單罩住。
「風這麼大你還非得洗,要我說怎麼你鼻炎老好不了。」
「你就是作的,不然每個月那幾天怎麼老疼呢?」
燈光下,他側臉的輪廓投射在床單上,英挺的鼻梁下,那張微翹的嘴叭叭叭罵個沒完。
我最喜歡他的京腔,再加上低沉的嗓音,即便是罵人都讓人討厭不起來。
心里有塊地方,溫熱而發燙。
謝灼總有這樣的魔力,所有接觸過他的人,都會喜歡他。
就連菜市場賣菜的大嬸,見到謝灼都會多送他一些菜。
在學校里,有謝灼的選修大課,來的女生總比男生多。
他溫柔而善良,幽默而熾熱。
這世界上,恐怕只有我是瞎的。
5
天還沒亮,奶奶就起床摘菜,趕著去鎮上趕集。
趕集日的人總會很多,能比往常多賣些錢。
謝灼站在倉房門口刷牙,睡眼惺忪,頭上還立著幾根呆毛,怪可愛的。
「你要不多睡會,我和奶奶去就行了。
」
「你別叭叭了,這麼重的擔子你扛不動。」
以前菜擔子都是我和奶奶一人一頭抬著去的。
謝灼輕輕一挑,就把菜擔子提了起來。
幾公里的山路,到了山腳下才有車子進城。
天微微亮,就剛好到了城里。
菜販子們全都來收菜,興許是快過年了,給的價格比以往都要高些。
奶奶很高興,給我們一人買了一塊糯米棗糕。
謝灼拉著奶奶去買豆花,看著他們的背影,我總有種現世安好的錯覺。
自從我爸走后,奶奶總是愁容滿面。
謝灼的到來,讓她變得愛笑了,嘆氣的時刻都少了很多。
謝灼回頭看我,滿臉是沒見過世面的興奮。
「康念喬!吃不吃冰糖葫蘆?」
「啊?吃!」
我站在賣冰糖葫蘆的大爺跟前,踮起腳尖抬起頭仔仔細細地挑選著。
他寵溺地笑著,抽了其中一根:「這根的草莓最大,山楂的也來一根吧。」
「別買這麼多,吃不完。」
「好不容易進城一趟,拿著吧。」
我喜滋滋地接過冰糖葫蘆,有種被人當小孩子寵的感覺。
從小跟我爸來趕集,只有眼巴巴看著別的小孩兒吃。
「你也來一根吧?」
「不用,我就喜歡吃你的。」
他俯身,在我剛咬了一口的草莓上輕咬了一口,笑得有點滿足。
「嗯,真甜,果然是小孩子吃的玩意兒。」
我剛想揍他,他兜里的手機就震個不停。
他不耐煩地摁掉。
「誰啊?干嗎不接?」
「騷擾電話。」
回城的路上,謝灼顯然比來的時候沉默多了。
他不開心,我看得出來。
我得想個什麼辦法,讓他開心。
6
剛回村就遇到村里的人正在殺年豬。
原想給謝灼買點他最喜歡的豬排,讓他開心開心。
但人太多,豬排一下子被搶光了。
高中時候追我的黃毛,現在可是村里的殺豬紅人。
看到我落了空,急忙追了上來,給我送了一條漂亮的豬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