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光堅定起來。
我陸宜絕不會任由自己變成像她那樣只會訴苦,把痛苦剖開給人嘲笑的那種軟弱之人!
是以,我退開幾步,雙手交疊于小腹,微微垂頭躬身:
「很感謝您兩年的相伴和幫助,在您身上,我學得夠了。」
他身形微晃,目露幾分晦澀:「陸宜,你不信我?」
我朝他緩緩笑開:「司先生,好聚好散吧。」
隨后輕輕點頭,轉身離開,為我們這段感情畫上最圓滿又體面的句號。
得知我分手后,我媽又沖到我公寓,將一切砸得稀巴爛,痛罵我無能:
「我以為能靠你翻身,結果你啥也不是,白瞎了一張好臉!你學習再好又怎樣,沒有家世,誰看得起你!」
發泄完后,她揪住我,眼里閃著奇異的光:「小宜,就算做不成司震霆的老婆,也沒必要分手,像他那種男人,不可能只有一個家——」
「夠了,滾!」我終于怒了,指著門外大吼著讓她滾。
天下怎麼會有這樣的母親!
那天之后,我和她徹底斬斷聯系,直到一年后,我和顧之辭結婚時,她厚著臉皮上門才勉強破冰。
「除了名分,他哪點比得上司震霆?」她不滿朝我嘟囔。
我冷冷地看著她:「想再被我趕出去嗎?」
04
晨起,我便發現顧之辭坐在客廳,顯然一夜未睡,客廳煙灰缸里滿是煙蒂。
送完安安上學我又返回。
這次直接拿出離婚協議:「離婚吧。」
他倏地抬頭,眼里全是紅血絲:「陸宜,別任性,離婚說一次就足夠了。」
他聲音軟了下來:「咱們過得好好的,別胡鬧好嗎?」
我漠然看著他:「好好的?很抱歉給你這樣的錯覺。」
「你什麼意思?那秘書的事我早跟你解釋過的,是被人算計。
」他臉色瞬間蒼白。
「如果因為姜慈恩,更沒必要。昨晚你就看出來了,我是知道你和姜家的關系才幫她,她畢竟是你姐姐。」
我狠狠把離婚協議摔到他自大的臉上:「你若知道,就不會說出那些狗屁不是的話!」
「顧之辭,你到底想干什麼?挖出我那段黑歷史,來給你和姜慈恩洗白嗎?」
由于太過用力,紙張鋒利的邊沿割得他的臉道道血?,他像是不知道痛覺般看著我。
良久,他才出聲:「陸宜,上一輩的事與你無關,幫你和姜家和解對你是有好處的,我知道因為司震霆,你對身世很介懷。」
我多年的鎮定,在此時潰不成軍。
我費了很大力氣才控制自己的情緒。
「怎麼,姜慈恩是這麼跟你說的?還是你以為?顧之辭,你竟卑鄙至此。我的出身,還有司震霆,那些與我要和你離婚有何干系!」
我的眼淚像是沒有感情的洪水,大顆滾落。
「你承諾過我,說不會再因為外面的女人傷害我,可現在你不只傷害我,還傷害安安,你不只不知錯,還假裝要當我的救世主!」
他難道不知道,我傾盡一生都在和姜家撇清關系。
我媽瘋癲鬧騰我時,我更恨不得他們一家去死!
他憑什麼輕飄飄站出來,說在助我認祖歸宗,完成我的心愿?
顧之辭眼里有些迷茫,也有些無措:「陸宜,如果你不愿意,這事我——」
我沉默地一張一張撿起地上的協議,收集完時,我已經恢復平靜。
「沒必要了,簽字吧。還記得 6 年前我在生死邊緣時,你答應我的話嗎?」
我拋出最后的撒手锏,盯著他的眼睛,逼他回想起那天。
「我說,顧之辭,如果哪一天,我發現自己還是不能釋懷,請你別攔我,放我自由。」
那時他跪在我手術床邊,抓著我的手,懊悔自責到哽咽,眼淚流淌到我手心里。
「陸宜,不會的,我不會再犯錯,我一定會好好對你。」他一遍又一遍地向我承諾。
醫生在旁催促,說我必須盡快清宮,鮮血已經流了滿床。
我慘白著臉,固執地看著顧之辭,一定要他給我一個答復。
「好,我答應你,如果你想要自由的話。」
他話音剛落,我便痛暈了過去。
顧之辭像是突然醒悟過來,抱住我,語帶懇求:「陸宜,別這樣,我改,我全部改可以嗎?」
我沉默拒絕。
良久,他終于緩緩放開我。
然后直起身,雙手捏在我的肩膀上,沉聲問我:「陸宜,我們非要走到這個地步嗎?」
我知道顧之辭可以朝我低頭,但高傲的他不會允許自己再糾纏不休。
「是。」我道。
他眼神倏地狠厲起來:「縱然我不會讓你這麼容易離開,縱然我可能會讓你一無所有。」
我靜靜地看著他,毫不示弱:「是。」
顧之辭仰頭閉了閉眼,然后一把甩開我,背過身。
「離婚協議,我會重新起草,安安我要,至于其他的,你放心,會是一個讓你滿意的結果。」
「多謝顧先生成全。」
我走出了大門,他都沒有回頭。
陶子急急迎了上來,見我的模樣,驚聲問:「怎麼,吵架了?還是打架了?結果怎麼樣?」
我拿出紙巾拭去未干的淚痕,輕輕拋向一旁的垃圾桶。
「成了。走吧。」我冷靜地鉆入車內。
陶子不明白,和顧之辭那樣精明的投資人談離婚,情緒化的爭吵是愚蠢的,與他理智地算賬談判亦沒有勝算。
我對自己今天的表現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