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絕的話卡在嗓子眼說不出口,我從來沒有拒絕過謝綏,似乎也學不會。
謝綏沉著眸子看我,聲音清冷,「你有約了?」
他問出來的話,好像就簡單多了,我輕輕「嗯」了一聲,謝綏短暫地愣了會兒神,神色疏淡下來,「那改天吧。」
我看著他的背影,不由得笑了。
改天就是沒有下次啊,他還是老樣子,失憶了也沒變。
第二天,到了顧承昱約的餐廳,這里色調偏深,看起來就適合偷情。一進門就看見他半倚在那里低頭看手機,熒光打在他臉上,顯得極度冷漠。
我好像,一直都挺喜歡這種調調的長相,看起來高不可攀。
他看見我,微微抬了一下下巴,眼睛亮了起來,開心得不行,然后嘴角慢慢變得平直,「姐姐真難約,下了床就不認人。」
「忙啊。」這兩個字才出口,心里就澀了一下。
從前,我被謝綏這麼搪塞了多少次?
趁著顧承昱神色還沒冷下來,我就抓住了他的手,盡力顯得溫柔,「對不起,沒有下次了好不好?你要實在想我,可以直接來我公司,嗯?」
笑意一下子就從他的眼角眉梢爬出來,他有些傲慢地翹起嘴角,「我也忙呢。」
「好,等你不忙。」
和顧承昱分開之后就接到了發小陳銘翰的電話,「來我家那個酒莊,謝綏住院都不說一聲?」
「慶祝他出院?」
「慶祝你們分手啊!」陳銘翰低低地笑出了聲,那邊很安靜,一聽就知道是躲起來打電話的。
我掉轉車頭忍不住笑,「這可不是喜事。」
這幫發小真的挺損的,從前不止一次直呼我是謝綏的舔狗,倍兒忠心的那種。
陳銘翰意味深長地「嗯」了一聲,音調起伏,顯然是不贊同,但卻也不想解釋,大概是覺得我脫離苦海明明是喜事。
「他失憶了,失去了三年的記憶。」我油門踩得有點狠,推背感襲來,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平淡地敘述事實。
「什麼?!」陳銘翰的聲音是驚訝的、意外的,甚至有一種預測到大事不妙的焦躁感。
嫌棄他大驚小怪,我掛了電話不再理會。
07.
停好了車晃進去酒莊,就聽見有人調侃謝綏,畢竟他失去了三年的記憶,現在似乎……是個弟弟?
呵呵,謝綏就算失去十年記憶,也比在座的各位都要老成,真不知道他們哪來的狗膽調侃他。
謝綏和陳銘翰旁邊都空了一個位置,還不等我想,陳銘翰就朝我招手,「舟舟過來。」
一臉急切地想要跟我溝通的八卦樣子,真晦氣。
我依言走了過去坐下,他推了一杯酒給我,壓低聲音很小聲地說:「舟舟,我是看著你喜歡謝綏過來的,給他一點時間吧。」
剛剛還說要慶祝我和謝綏分手呢,現在就當和事佬了?
我聽得心里莫名煩躁,皺著眉悶了一口酒,「你也說了是看著我過來的,怎麼謝綏是你朋友我就不是?我憑什麼還要等?」
因為不想鬧得太難看,我即使不開心也沒有大聲說出來。
陳銘翰長久地沉默了,最后蒼白地來了一句讓人啼笑皆非的話,「謝綏喜歡你。」
「喜歡個屁。」這句話我沒憋著,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了出來。
謝綏聽見我的聲音,將目光投了過來,淡淡的,毫無情緒。
這叫喜歡?
呵,而且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畢竟我一時腦熱摻和了個顧承昱進來,說不后悔是不可能的,但我到底還算有責任心。
謝綏剛出院沒喝酒,他負責看,我們負責喝,最后我被安排著讓謝綏送回去。
臨走前我深深地看了一眼陳銘翰,真的,他有大病。
我倚在副駕里閉目養神,謝綏一邊倒車出去一邊問我:「不是說今天有約嗎?」
「正好結束,陳銘翰電話來了,我就過來了。」
「散得挺早。」
「不然呢?」我只是下意識發問,并沒有挑釁的意思,卻好像被謝綏誤會了。
他薄唇微微抿住,「舟舟。」
他聲音很沉,只是叫了一聲我的名字就沒了下文,但里頭不悅的情緒是十分鮮明的。
被他這麼一聲叫得回了魂,我對自己的無縫銜接后知后覺有了一絲羞愧之情,舔了舔唇,「跟你說個事。」
「嗯。」謝綏眼神都沒偏一下,冷淡地回應我,示意我開口。
他這麼冷淡,我底氣又足了很多,「我找了個男朋友。」
反正他今天告訴那群人我們分手了,想來也是比較愿意和我劃清關系的,我這麼一尋思,說得更加不猶豫了。
刺耳的剎車聲響起,車被急停。
謝綏終于把臉轉了過來,面色森冷地看著我,「你說什麼?」
他臉色差得我難以想象,謝綏從來沒有這麼情緒外露的時候,我心臟控制不住地跳,差點從胸腔中破出。
我竟然心虛了,色厲內荏,「不是分手了嗎?而且你失憶了!你想想,我之前追了你三年,三年才追到。」我吞咽了一下,「也就是說,我們現在的感情,還差了三年。」
再說,在一起了也跟沒在一起似的,何止差了三年?
謝綏長眸微微瞇起,然后勾起了一個頗有些諷刺的笑,捏著方向盤的手用力,骨節泛白。
他說:「隨你。」
話落就踩了油門出去,超速了,救命,這還是我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