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平日裡不動如山,總是沉靜而可靠地一人扛下所有,但其實也才如此年輕而孤獨。
他英俊矜貴又優秀出眾,本該恣意瀟灑,卻不得不掩藏起天真和任性,裝作城府深沉,無悲無喜。
是的,霍斯年其實是有過任性的,蘇茉曾見到過他深夜裡獨自在小花園,將房間裡傭人插在花瓶裡的鬱金香扔出去,再剪下兩枝丁香換進去。
還把霍承宇吩咐傭人給他煮的補身中藥偷偷倒進衛生間,出來時碰到蘇茉,下意識地將藥碗藏在身後,食指壓在唇上請她保密。
那樣的他少了些往常的清冷,多了些鮮活而生動的人氣,只可惜短暫如煙花,從她身邊走過再進入霍宅空蕩華麗的客廳後,便蕩然無存。
蘇茉在後看著,覺得十分可惜,總忍不住想多看兩眼。看得多了時日久了,起初的惋惜和心疼便堆積出了些拉扯又黏稠的情感,想看又不敢看,不看又捨不得。
直到有一次霍斯年出差回來竟然給她帶了禮物,是一隻限量版的毛絨公仔。她曾在雜誌上看到的,因為喜歡還特意折了頁扣在了客廳的茶幾上。
沒想到霍斯年竟然注意到了,還給她買了,遞過來的時候眼中含著笑意:「給你的,喜歡嗎?」
蘇茉呆呆地看著他,並沒聽清他說什麼,因為自己的心跳已經震耳欲聾,只是本能地回答:「喜歡。」
下一秒又驀地咬住唇,兩頰燒紅,羞慚于自己的小心思——霍斯年問的是禮物,她卻答非所問。
比起禮物,她更喜歡送禮物的人。
當夜,蘇茉失眠了,輾轉于隱秘的甜蜜和悸動,興奮又忐忑。
第二天頂著兩個國寶同款黑眼圈吃早飯,被霍承宇笑了半天,連霍斯年都忍俊不禁。
「是不是客房的床不舒服,我再給你買一個新的?」
霍斯年一向出手闊綽,且對她的表現非常滿意,霍承宇開心他就開心了,什麼都捨得,更別提區區這些小東西。
蘇茉看著他溫和寬容的眼神,忽然生出了些賭徒般的孤勇,這人其實遠比看起來好說話,或許可以一試。
夜裡,她坐在客廳等到一點鐘霍斯年才回來,不由分說地將銀行卡塞給他:「這裡的錢我一分沒動,你之前說條件隨便我提,還算數嗎?」
卡上還殘存著蘇茉掌心的汗濕,霍斯年摩挲了兩下,心也像是被這潮濕裹住一般:「當然。」
「那我……想要你做我男朋友。」
霍斯年手指驟然用力,銀行卡應聲而斷,鋒利的切口劃傷了他的掌心。他呼吸似乎停頓了一瞬,很快恢復平靜:「對不起,我不能答應。」
蘇茉拉著他坐下,找出酒精和創可貼給他處理傷口,垂著頭委屈巴巴地控訴:「是你說什麼都可以的!」
「但是霍承宇喜歡你。」
「可我也說了,我不會喜歡他……」蘇茉說著猛然抬頭,瞇著眼看霍斯年,「你只是因為他,而不是不喜歡我?」
霍斯年向來縝密,第一次被人抓住話語裡的漏洞,慌亂地避開眼,想要抽回手又被狠狠握住。
蘇茉湊近他耳邊,笑意盈盈又帶著幾分得意:「你應該看得出來,我是很果斷又勇敢的人,當初答應你是,現在想要你答應我也是。
而且,我很有毅力,從不輕言放棄,並且總是成功。」
霍斯年覺得,可能是自己剛才的反應給了她幾分信心和底氣,但是再解釋又顯得欲蓋彌彰,只是沉默。心湖卻被投下了一塊巨石,就此亂了一池春水。
蘇茉是個典型的行動派,那日之後便開始時常纏磨霍斯年,來來回回地跟著,司馬昭之心光明正大。
霍斯年顧忌著霍承宇,有意和她保持距離,也私下裡警告過她幾回。蘇茉根本不為所動,連霍承宇也像是毫無所覺一般,沒半點反應。
他一個頭兩個大,便開始往外躲了,結果蘇茉和霍承宇兩個人串通起來,假裝犯病騙他回家,一次兩次的,哪怕是狼來了他也後怕,只能投降了。
可他又咽不下這口氣,就黑著臉罰那兩人寫檢討,親自坐在沙發上監督,兩個小孩蹲在地上趴在茶幾上,寫得腰酸背痛。
霍承宇還算老實,但蘇茉是個混賬的,竟然還敢在檢討裡調戲他,寫什麼:「如果我愛你也是錯,就請你狠狠懲罰我吧,最好是親親抱抱,我絕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