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人忽然單手托著腦袋,盯著我彎起了眼睛:「笨蛋,別人出來吃飯都拍照,你怎麼不拍?」
我咽下嘴里的肥牛,不好意思地說:「因為我拍照太難看了...」
「拍人還是拍菜難看?」
「一樣難看。」
沈閑無語了一秒:「...真有你的。」
我就當他是夸贊了,心安理得地又塞了一片烏雞卷。
「那你要不要拍個照紀念一下?」他再次開口。
我看了看已經吃了一半的菜,視線又落在了對面的男人身上,最終還是拿出了手機。
那就...拍照紀念一下吧。
安安靜靜地拍完菜,沈閑再次笑著開口:「別人出門都要拍合照,你要不要和我拍?」
「啊?」我捧著手機呆了兩秒,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他又立刻否定了自己,低頭扒拉著碗里的菜,聲音都弱了幾分:「你不想拍算了,當我沒說,吃飯。」
???
我啥都沒說啊喂!
我摳了摳手機殼上的花紋,背過身舉起手機,把對面坐著的他框進了小小的手機屏幕里。
「喂!沈閑!抬頭!」
相機里的他猛地抬起頭,表情呆呆地看著我。
而我笑得開心,嘴角竟然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掛上去的香菜。
這麼小小的一瞬,就這麼被相機記錄了下來。
拍完后,我連照片都沒看,直接把手機反扣在桌面上,拿過紙巾擦著嘴上的香菜,小聲念叨著什麼掩飾砰砰亂跳的心臟。
「這...這香菜掛多久了,你怎麼不跟我說?差點沒發現。」
沈閑這才反應過來,重新低下了頭扒拉菜,還不忘小聲地念叨著回答我:「你也沒問我啊...」
看似正常,實則短時間內我們倆再也沒產生過眼神交流。
甚至...兩個人都紅了耳朵。
我也在心里想好了什麼,比如說那張照片的名字。
《和不能吃辣的沈閑的第一次吃飯紀念》
13.
回去的時候下了雪,我和沈閑都沒帶傘,但是我倆都有帽子。
我和他對視了一眼后,同時戴起了帽子,在雪地里走著。
因著離學校不遠,我們就走回去,到校門口的時候,竟遇到了江見鶴。
他舉著傘站在紛紛揚揚的雪里,視線隔著一盞昏黃的路燈落在了我和沈閑身上。
隨即我就感覺到旁邊剛剛還輕松的沈閑立刻脊背挺直,如臨大敵的模樣。
我撥開帽子轉頭看了他一眼,隨后又看了看不遠處的江見鶴,想起了之前他們倆打過架的事情,于是往沈閑邊上湊了湊,小聲問他:「你不會要跟他打架吧?」
沈閑不爽地嘁了一聲:「我沒那麼閑。」
可是你們之前打過唉...
我在心里默默說著,面上卻安靜了下來,思考著等會路過江見鶴的時候要不要打招呼。
結果他撐著傘主動朝我走了過來。
「季禾同學,怎麼出門都不帶傘?」
江見鶴溫柔說著,把傘舉到我的頭上,隨即抬手想拍掉我帽子上的積雪。
但是沈閑卻抓住了他的手,語氣似冬日的寒風般冰冷:「講話就講話,別動手動腳的。」
江見鶴神色淡淡地望著他,揚著嘴角也垂了下去:「放手。」
沈閑嫌棄地嘖了一聲,甩開他的手后,低頭看向我:「走?」
我仰頭看了看頭頂江見鶴的傘,又望向神色不爽的沈閑,最終把傘推了回去:「江同學你自己打吧,我已經淋了一路了,沒必要,你別淋濕了。
」
說著,我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跟著沈閑離開。
沒走幾步,身后傳來了嘭的一聲響。
我下意識轉頭看過去,卻看見了站在雪里的江見鶴。
和被扔到一旁垃圾桶里的傘。
我怔住了。
因為我不要,他就把傘扔了?
沈閑像是早就料到了似地,拍了拍我帽子上的雪,冷笑一聲:「別管他,他這人有病。」
我配合地低下頭,防止雪花進到眼睛里:「你們倆到底什麼仇?」
他動作頓了頓。
我意識到他們倆之間可能有什麼不能說的事情,就趕緊補了一句:「沒事!你不說也行,我就隨便問問。」
沈閑卻嘆了口氣,壞心眼地抓著我的帽檐往下一扯,在我慌亂拍打他手讓他放開的時候,聽見他回答:「他是我繼父的兒子。」
我頓時愣在了原地。
沈閑也在這時松開了我的帽檐,手插進羽絨服的口袋里繼續向學校里走著。
我扒拉了一下帽子,把眼睛露出來,然后飛快跑到他身邊,沒說話。
想了想,我轉頭看了眼江見鶴,他還站在那,神色淡淡地望著我和沈閑。
看我轉頭,他微微翹了下嘴角。
我還沒來得及怎樣,沈閑忽然兇巴巴地開口:「不許看他!」
嚇得我瞪大了眼睛望著他。
他意識到自己過于兇,又耷拉著眉毛跟我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兇你的...」
像只干了壞事的大金毛。
怪可愛的。
「沒事。」
14.
晚上躺在床上,我還是有些震驚沈閑和江見鶴的關系。
那他們倆之前打架的事情,也跟家庭有關?
我瞎猜著,放在枕邊的手機亮了亮。
是江見鶴。
他依舊想以前一樣,用溫柔卻又不乏疏離的文字約我吃飯。
【季禾同學,明天還去圖書館嗎?要不要一起吃午飯?】
我看著他發來的信息,猶豫了會,就這麼一會,我的腦子里就蹦出了沈閑耷拉著眉毛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