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和弟弟,這是打算賴在北京不走了。
他們知道我沒錢,但故意提了我大姐。
他們是一定要我交出戶口,逼我大姐拿出錢。
我們不能跟他們撕破臉。
因為他們當時留了心眼,手里還攥著我二姐的戶口。
7
我曾經去派出所問過,能不能直接遷移戶口,可得到的答案卻不如意。
派出所說,成年人可以擁有獨立戶口,但是必須拿著原戶口去當地派出所辦理蓋章。
我根本不知道爸媽把戶口本放在了哪里。
我找過,大姐也回去找過,我們翻遍了整個屋子都沒有找到。
大姐曾經提出給爸媽在縣城買個房,把戶口本騙出來。
可縣城的房根本滿足不了他們的胃口。
尤其是在各種親戚和村民的鼓動下,他們的胃口更大了。
女兒都能過得上的好日子,憑什麼他們不能過?
我也曾在無數個夜晚嘶吼痛哭,不斷地自問為什麼我的父母是這樣的呢?
我也曾艷羨放學的孩子,左右有陪伴的父母,手里有粉色的棉花糖、只屬于她的小熊。
我用十年的時間終于接受了「父母并沒有那麼愛我」這個事實。
我撥通了大姐的電話。
「小妹,難為你了。」
她正在備孕,我聽見她「咕咚咕咚」喝水的聲音。
「姐,你怎麼才吃飯?」
她的聲音似乎也很憔悴,我心里一緊。
「有點餓了,吃個夜宵。」
大姐錯開了這個話題,轉而詢問我父母的打算。
「他們是打定主意要我給張卓越買個北京的房子了。」
大姐冷笑一聲:「買房不可能,就算買,那也是我出錢給你買。
」
「姐,我不要你的錢,我自己能賺錢,而且我還年輕,再過幾年,我就去找你、找二姐,我們三個人在杭州好好地生活。」
姐妹間說了幾句體己話,大姐一向機靈有主意:「爸媽來你公司鬧,咱們的村支書應該不知道吧?」
我眼前一亮,村支書李伯,是我們村唯一一個中專生。
當年我能順利地離開村子上大學,他幫了很大的忙。
爸媽想要清華給我的獎學金,可沒了獎學金,我就沒錢交學費。
我已經成年了,我不想用大姐的錢。
我哭著求到了李伯家里,他請了村里受人尊重的老人圍住了我爸媽。
「老張家的,你們怎麼這麼拎不清?孩子上學的錢也要拿?!」
「這是孩子自己爭取來的,你兒子要錢,自己好好學習,人家學校也能給!」
我懂了大姐的意思,可是卻隱隱地有著擔心。
「先聯系李伯吧,看看有什麼辦法,可以跟派出所求求情。」
8
這邊我剛聯系李伯,那邊就出了幺蛾子。
接到商場電話的時候,我正在分配接下來的工作。
電話響了很久,等我接起來,那頭是氣急敗壞的聲音:
「你是死了嗎?!!!」
這就是我的好弟弟,每次電話開口必是詛咒我早死。
「又有什麼事?」
「這什麼破 B 商場,看個玉鐲子還兇人,那個喪眼服務員自己沒拿穩,非說是咱媽磕壞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玉鐲子肯定是碎了,但肯定不會是服務員的鍋!
等我火急火燎地趕到國貿,就看見我媽賴坐在地上,我弟雙手抱胸站在一旁。
圍觀的人不少,我硬著頭皮走上前去。
「你好,請問出什麼事了?」
我弟看見我,仿佛來了能給他撐腰的人,嘴里的臟字兒不斷地往外冒,還用手指著那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售貨員。
「你給我閉嘴!」我狠狠地瞪著他,一把拍掉了他指人的手。
「外人欺負我,你吼你弟干啥?!」
我媽不樂意了,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就要開始哭天喊娘。
「哎喲,我不活了,一個小小售貨員也能欺負我了,我的女兒還幫著壞人……」
我感覺臉上火辣辣地,像是被人打了巴掌。
「請問你是他們的家屬嗎?」
我看到說話的男人胸前別了一塊銘牌,應該是商場的經理。
「這位女士非要看這款玉鐲,我們的售貨員提醒她動作輕一點,她卻覺得是在看不起她,張口就罵售貨員狗眼看人低,售貨員好心地提出幫忙試戴,她非要自己戴,戴不進去,惱羞成怒,拿著玉鐲就往玻璃柜上磕。」
「你胡說!!」我弟吼了一嗓子,眼睛四處瞟著。
人群里議論紛紛,似乎有剛才的顧客看到了這一幕。
「有監控嗎?」
我深呼吸一口氣。
從理性上,我很難不相信經理的話。
但從感性和錢包上,我希望他們沒有太過分。
來到監控室,我分明看見我媽做出了嗑鐲子的動作,嘴里還罵罵咧咧。
鐲子裂了,她傻了,售貨員哭了,叫來了保安。
而一旁的我弟,全程冷眼旁觀。
太丟人了。
我向經理和售貨員道歉,并表示我們愿意賠償。
經理看了一眼他們,又看了一眼我,嘆了口氣。
黃金有價玉無價,我只能祈禱,經理不會漫天要價,要我買下這個鐲子。
「憑什麼賠錢?!!!你的鐲子質量太差才會裂的,好哇,你們強買強賣,我要去告你們!」
經理肉眼可見地眉心一跳,我見狀直接回身甩手就給了我弟一個清脆的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