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和我媽說,如果偏愛我,對沈月不好的話,就狠狠打她一頓,然后把她趕出去。
我媽嚇壞了,她并不是怕挨打,畢竟已經打習慣了。
她怕的,是被趕出去。
用她自己的話說:「一個被趕出家門的女人,那可要怎麼活喲!」
于是她就這麼被輕松拿捏了。
在她的世界觀中,女人生來就是受苦的,只是早晚的事。
當姑娘的時候娘家疼,那是命好。
娘家不疼,那也應該,沒啥可抱怨的。
所以她寧可在討債的堵門口時讓我頂上。
才會在眼睜睜看著我被拖走的時候,喊出那句「我苦命的閨女」。
我就成長在這樣的家庭里。
但是!
我從來都不認命!
我珍惜每一分每一秒讀書的機會,發誓要靠自己的頭腦走出這樣的桎梏。
后來我被扔到「壹號院」這樣的地方,我還是沒有認命。
我渴望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在泥濘中開出花來。
我甚至想了,就算我真的難逃此劫,真的被我那人面獸心的爹賣了,被糟蹋了,那又如何?
只要我還活著,只要我還有繼續走下去的力量。
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只是那些打算到頭來也都沒有用上。
因為,江先生來了!
10
我爸被保安打了出去。
而我被江先生帶回了房里。
我的藥力沒過,一動也不能動。
「你怎麼會來?」好在我還能說話。
他的眼里有毫不掩飾的擔憂和憤怒。
「我接到了你媽打來的電話,她說你爸要把你賣了。我知道以后就趕緊過來了。」
我閉了閉眼。
這最不堪的一幕還是被他看到了。
「謝謝你。」
我真心實意地向他道謝。
他怔怔地看了我許久,然后緩緩俯下身體,越來越近。
我緊張得要命,想躲,卻又不想躲。
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在我的心里蔓延,似乎我此時被藥力掌控的身體對我來說反倒是一種解脫。
額上淡淡的溫熱,一觸即逝。
「我從來都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女孩子,面對未知的恐懼還能那麼鎮定。」
我睜開眼,半晌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麼。
「因為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只有活著,我才有實現的機會。」
話匣子一旦打開,就沒有那麼容易收住了。
我和他講了許多我的故事。
就這樣講了一夜。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們才一起出去。
大家都取笑我,高嶺之花也有被拉下神壇的那一天。
連手都不讓人碰一下的冷峻美女也能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江先生的朋友們打趣著叫我「小嫂子」,我羞得不行。
還好江先生及時替我罵了回去。
他還說要替我還了欠著山哥的錢,我說不用。
可他還是把山哥找來了。
沒想到山哥見到他竟然低聲下氣的,巴結得要命。
「小嫂子的那點錢就當我隨禮了,不要了不要了!」
不要了?
那怎麼可以不要呢?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于是我告訴他:「冤有頭債有主,誰欠的錢你找誰去吧!」
山哥明白了。
并且雙手奉上了我的證件,外加一份精美的禮品。
我收下了。
江先生有些嗔怪我:「你為什麼不收我的禮物,卻收了他的?」
我實話實說:「因為我不可能依賴上他。」
他笑了,笑得很開心。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我心里破土發芽,可是我不敢面對,我怕。
11
我幾乎拒絕了江先生給我提供的一切物質條件,不是我不喜歡。
那些東西不要說見過了,很多我聽都沒聽說過。
我怕我習慣了這樣紙醉金迷的生活以后,就再也找不到自己了。
變成和我媽一樣的,依附男人生活的人。
那是我絕對接受不了的。
我唯一奮斗的動力,就是要做一個可以掌控自己命運的,獨立而強大的人。
我希望如果以后我們真的有機會走在一起,他當喬木,而我,也必須以樹的姿態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12
我爸隔三差五就來找我,罵我白眼狼。
想必他也從山哥那里聽說了我的際遇。
「你現在翅膀硬了,就想飛了?你忘了是誰生你養你了嗎?」
我當然忘不了。
生我養我,也不過就是給自己生養了一個使喚丫頭。
使喚丫頭還不行,還要拿我去抵債。
已經抵債了還不算完,還要算計著把我的清白都要賣了。
這樣的爹我還認他做什麼?
見我一次次不給他好臉色,到后來甚至我都不再見他,他終于使出了殺手锏。
「不要以為你自己攀上高枝就能當鳳凰了,要當鳳凰咱們家也輪不到你!」
13
很快,我就在「壹號院」里看到了我那十六歲的妹妹的身影。
那個我媽哭著喊著說「她才十六歲,她怎麼受得住啊」的妹妹的身影。
彼時她正穿著一件修身小黑裙,勾勒出幾近完美的 S 型曲線。
堪堪蓋住屁股的裙擺,讓她筆直修長的雙腿優勢盡顯。
不得不說,她這件衣服選得不錯。
妝容也是特地設計過的,清純里又不失魅惑,有一種勾人的美。
而我,正和江先生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閑話。
大家似乎都已經知道他是我的金主,就連霞姐現在都不怎麼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