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走了。」
……
于是,這場試鏡的最后。
我拼盡一切尋找的機會。
還是留給了小花白婉溪。
17
我走在大馬路上。
「誒,沒事,失敗乃成功他媽,對不對?」
班長試圖給大家打氣。
「可你還能找到第二次機會嗎?」
「難不成再求一遍傅頃舟?」
文藝委員有些氣餒。
「那我們就從頭開始唄,反正換了個經紀人,也能拍戲了……」
是啊,從頭開始。
可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
到底多久,大家才能出去呢?
「你們知不知道一句詩啊。」
語文課代表在這時候開口了。
「山重水復疑無路……」
「得了,現在就別灌你那古詩文雞湯了。」
物理課代表打斷了她的話,大家又是一陣沉默。
這時候,我的手機鈴突然響了。
陌生的號碼,我接起。
「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中年男人特有的考究聲線。
「是林舟舟小姐吧,我問你個事兒。」
我才反應過來,打我電話的,就是剛才那導演。
一瞬間,我的心跳開始加速。
「我有部新電影,也在找合適的演員。」
「你愿不愿意參演?」
「我……愿意嗎?」
我愣住,顯然被這樣突如其來的請求弄得不知所措。
他在那停頓了片刻,然后笑了聲。
「就是您演不了女二號了,林小姐。」
「我知道,無論多小的角色,我都會珍……」
「我需要您演女一號,林舟舟小姐。」
「……」
一瞬間,我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自心底炸開了。
文藝委員的歡呼聲,還有語文課代表欣慰的聲線。
「我就說嘛。」
街邊,那縷夕陽的光順著浮動的光管,落到我們身上。
「柳暗花明又一村。」
18
我真的可以把握好這個角色嗎。
進入片場后,我最常思考的,就是這個問題。
演戲比我想象中要難,難很多。
倒不如說,不是難,而是,這必須由我自己來做。
誰都幫不了我,大家只能看著我一遍遍練習,提出點建議,僅此而已。
在片場被罵得最多的人,就是我。
導演的脾氣并不好,一個鏡頭有可能要反反復復地拍,全片場的人就這麼等著。
那天晚上,足足 NG 了九十幾次。
到最后,還是拍不好。
導演狠狠地將水壺砸到地上,指著我說。
「你知道我為什麼選你嗎?是因為你臺詞背得很 6 嗎?」
「是因為你像一張白紙,我看到了你塑造的空間。」
「但如果你再他媽的這樣塑造不起來!」
「我可以換演員!我有的是時間!!」
「……」
暴躁的、怒吼的、發火的野獸,全片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原來,你也不是全能的啊。」
中場休息時,另一個演員坐在我身邊,跟我一起吃盒飯。
「我以前常常看你的綜藝,以為你什麼都會。」
「演戲應該……也不在話下。」
我挑了挑盒飯里的青椒,然后吞了顆肉丸。
我想說,其實不是我什麼都會,是我身體里的同學什麼都會。
「導演的野心很大的。」
「跟那部資本投資的片子不同,這部就奔著獲獎去的。」
「對你的要求也更高了。」
身旁的演員朝我笑笑,他其實算我的前輩,但一直都拿著小角色,這次,也是導演看中了他。
「唉,慢慢演唄。」
「演員就是這樣,什麼都得演,什麼都會演。」
「凡夫俗子演得,神仙妖鬼演得,狂生奸雄演得,癡男怨女演得……」
「若是什麼都看過,什麼接觸過,那人生哪夠啊。」
……
我進片場一個月后,傅頃舟也進來了。
其實他那地位,誰估計都敬三分。
可他又一點架子都沒有,平易近人到和片場里所有人打成一片。
最小的雜演問他戲,他都認認真真地俯身回答人家的問題。
他在這部片里,要演一名反派。
真到他演戲的時候,我在旁邊看著,才知道他為什麼能拿這個影帝。
角色轉變得特別快,人物張力收放自如。
他要演的是一個走入歧途的天才科學家,極致冷靜而瘋狂。
當他親手毀掉自己女兒時,某一刻我真覺得那個歇斯底里為科學獻身的靈魂真的附在他身上。
可當導演喊卡時,他又能立馬換上從容不迫的笑容。
這幾天拍的都是他的戲,這也是為數不多導演較為和善的幾天。
翻翻計劃表,導演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對,明天。
就是我和傅頃舟的對手戲了。
19
導演建議我倆先對一下劇本。
他的意思就是,過幾天有場硬仗要打。
晚上吃完飯要拍其他人的內容了,傅頃舟說他今晚住片場,正好可以跟我一起。
拍戲的地方在一片廣闊的海崖邊,連著幾棟殘破的爛尾樓。
寂靜無聲的不僅是海灘,還有我的腦海。
班里這群人,好像都挺怕傅頃舟的。
他一出現,個個縮起來直接不說話了,語文課代表留下一句「不想見到他」。
就再也無聲了。
確實,他演的那個反派科學家,是挺可怕的。
我們明天要演的戲,大概就是女主初見反派,然后反派笑著將女主推下爛尾樓。
他帶我上了殘破的爛尾樓,這可真是貨真價實的爛尾樓。
連樓梯都沒修好,四周布滿灰塵,終于走到一處還算開闊的地方。
盈盈的月光,落在他的側臉。
「我為什麼不可以進行實驗?」
他歪著頭,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