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概是我在他面前柔軟而無措的表現太過完美,靳澤實在是太相信我了。
身為靳氏集團年輕的掌舵人,他甚至沒有刻意去做什麼婚前財產公證,就用婚姻把我和他綁在了一起。
在一起六年,我很了解靳澤。
他的偏愛盲目而沖動,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恨不能全世界都見證。
于是我們的婚禮盛大到沖上了熱搜,被無數人熱情高漲地討論、感嘆,津津樂道。
是孟凝現在的生活再落魄,也一定看得到的程度。
也一定會發瘋的程度。
而我現在恰恰需要的,就是她發瘋。
13
考慮到我的身體還沒完全康復,我媽也還躺在醫院里。
我們的蜜月旅行,最終被靳澤定在了南部某座小城。
那里的桐木橋和竹樓,是先前我跟他說過,很想去看看的。
抵達小城的第三晚,我們住進了特色的竹制小樓。
進門的時候,我在走廊上和一道戴著口罩鴨舌帽的纖細身影擦肩而過。
從她身上傳來一陣再熟悉不過的香氣,混合著煙草的氣味。
「阿遙?」
前面的靳澤驀然停下腳步,回頭望著我,「怎麼不走了?」
我搖搖頭,小跑兩步追過去,勾住他的手指。
仰著臉輕聲說:「我有點累了,想回去早點休息。」
靳澤當然依我。
這天半夜,我被一陣漸漸鮮明的灼痛喚醒。
睜開眼,猩紅的火焰已經燒過大半座小樓。
許久不見孟凝,她瘦了一大圈,再不見從前的高高在上和驕傲。
她手里拎著一個汽油桶,神色猙獰地看著我:「陳遙,你這個賤種。」
身后就是熊熊燃燒的烈火,我卻只是看著她,彎了下唇角:
「你好像只會罵這幾個詞。是在牢里待久了,文化水平退化到小學程度了嗎?」
「你現在跟我嘴上逞強有什麼用!」
她惡狠狠地望著我,獰笑道,「今晚你就會和靳澤一起死在這里了!」
「都是因為你的挑唆,他奪走了我的一切!」
她神色癲狂,而在這樣聲嘶力竭的叫喊之中,靳澤終于醒了過來。
他幾乎是下意識就把我拉到了懷里:「阿遙,別怕。」
我垂著眼睛,沒有作聲。
下一秒,他冰寒徹骨的目光就落到了孟凝身上:「你這是犯罪。就算今天活著從這里出去,你下半輩子也只能在牢里度過了。」
真是荒謬。
一個從來視世俗規則于無物的人,竟也開始冠冕堂皇地指責另一個人犯罪。
「你以為你還能出去?!」
孟凝近乎瘋狂地大笑起來,「靳澤,你騙了我,毀了我的家,我的一切……今天你和陳遙這個賤人,誰也別想活著從這里出去!」
她拎著汽油桶,張牙舞爪地撲過來。
靳澤猛地把我推到一邊,那沉甸甸的汽油桶砸在他身上,刺鼻的液體淋了一身。
他死死攀著孟凝,讓她不得不跌在他身上,和他滾成一團,險些融進火焰里。
下一秒,一根燃燒著的巨大橫梁從頭頂落下來,重重地砸在那兩個人身上。
我幾乎聽到了清晰的骨骼斷裂聲。
「啊!——」
孟凝發出凄厲至極的慘叫,靳澤疼得臉色煞白,額頭冷汗涔涔,卻還是咬著牙看向我:「阿遙,你先出去,喊人來救——」
他的聲音忽然頓住。
大概是看到了我臉上毫不掩飾的笑意。
「比我預想的要順利呢,不管是你摧毀孟家的速度,還是孟凝向你復仇的計劃。
」
「而且,甚至沒有弄臟我的手,就能完美而順利地繼承你的一切。」
我看著那根粗大橫梁上的火焰,一路從孟凝身上燒到靳澤身上,唇畔的笑意越來越深,
「你們這樣,算不算一對殉情的苦命鴛鴦?」
靳澤愣愣地看著我,他身邊的孟凝已經被橫梁砸斷了脊椎,氣息漸漸消無。
火焰蔓延到她身上,傳來濃郁的皮肉燒焦的味道。
很快,就輪到靳澤了。
面前的空氣越來越稀薄,靳澤的臉已經因為缺氧染上妖異的紫色。
但那雙原本情緒冷淡的眼睛里,卻漸漸染上了然之色。
他張了張嘴,有些艱難地問我:「你是不是,一直都沒有原諒我?」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微笑著,丟下最后一句話:
「你猜,當初怎麼就那麼湊巧,她往我耳朵里灌開水的時候,教育局的領導就正好出現?」
然后轉身,拼盡全力跑出了那座火光蔓延,搖搖欲墜的竹樓。
也就是在我跑下臺階的下一秒。
身后的竹制小樓,轟然坍塌。
一切灰飛。
14
時鐘的指針撥回到到八年前。
那天下午放學后,孟凝又把我叫過去,肆意羞辱了一番。
直到我后背又新添幾道傷口,她才肯放我走。
我按了按唇邊的淤青,走上公交車。
它搖晃著向前開,我有些艱難的拽著扶手,突然看到前面的人正在發消息。
她說:「下周去第五中學走訪的事情,決定了嗎?」
對方回復后,她又發過去一句。
「先不用告訴校領導,我們早上九點先過去暗訪一圈,重點是教學樓和學生宿舍附近。這是省里領導的決定。
」
我把那個日期、那個時間牢記在心,反復在心里演練。
終于在上級領導來暗訪的那天,在看到他們遠遠走過來的時候,跑回去,激怒孟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