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最近不是在學法語？」

他湊近我的耳朵，聲音蠱惑，仿佛小貓在撓我的心。

「讓我想想……」

「Je t‘aime……」

「姐姐……什麼意思？」

「我……愛你……」

「我也是……」

春色撩人，今夜還很長。

跟承盛集團的合作空前成功。

我的身價翻了好幾倍，躋身資本。

從前傅錦辰看在葉詩情的面子上，跟我聯系。

現在我們都是在商業活動上碰面招呼。

他依然憑借我們關系鐵，跟我大吼大叫。

但我明顯感覺到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向來狗眼看人低的傅錦辰，居然對我發自內心地尊重和贊賞。

這種感覺別提多爽。

顧淮投資葉詩情的珠寶店，看起來還可以，實則年年虧損。

葉詩情再次懷孕，被傅錦辰接回去養胎。

顧淮一邊做自家生意，一邊還要照看珠寶店。

顧家父母對他都很不滿意。

畢竟當初那筆錢投在我的項目上，顧家現在也不至于被新起之秀趕超。

名利場上人走茶涼，顧淮現在是想見我，都要預約了。

幾年前，因為顧淮總是拋下我，跟著葉詩情可哪跑，我是圈內出名的笑柄。

如今，誰見了我都要叫一聲林總。

說起顧淮，也都是講他拎不清，有眼無珠。

風水輪流轉，笑柄也從我變成了顧淮。

而我早就不在意這些。

商業活動上，我遇到一個俊朗的青年。

認真熱情地給大家介紹他的「未來穿越」項目。

他講的原理和設計都很不錯。

可惜，大家都覺得是天方夜譚，離變現太遠，無人問津。

臨走時，我遞給青年一張名片。

「這個項目我投了。」

青年看見名片上的名字眼前一亮。

「但我有一個條件……」

27

「有時間把我的信息錄入一下。

「實驗成功了，讓我做第一個穿越時空的人吧！」

青年激動得大笑。

「你真的信我？」

「當然。」

青年緊緊攥著我給他的名片，熱淚盈眶。

魏哲開車來接我，我小跑著奔向他。

「你現在過得快樂嗎？」青年沖我喊道。

「我停下腳步，回頭朝他笑笑，挺好的。」

青年又哭又笑。

「嘿，哥們，這可是承盛集團的投資，我們要行大運了！」

「別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青年的哥們不知道，青年不是激動哭的。

他只是遺憾，遺憾自己來得太晚。

他收起眼底的悲傷，笑著看向林桐的背影。

小聲喃喃：

「只要你過得好，就可以了……」

日子忙起來風風火火。

七年一晃而過。

我生日當天，剛好談成了一筆大單子，雙喜臨門。

舉辦慶功宴的同時，請來親戚朋友給我過生日。

顧淮他們也在。

好巧不巧，他跟魏哲都送的耳環。

我打開顧淮送的耳環盒子，有點驚訝，居然不是當初送葉詩情的那款了。

魏哲送的是傳家寶，只給自己媳婦兒的。

這幾年他都快把老婆本送完了。

大家都在吃瓜，等著看我戴誰送的。

「如果是顧淮送的，十萬百萬我也不會戴，但如果是魏哲送的，百萬千萬我也要戴戴看的！」

眾人聽了我的話，笑起來打趣。

「林總這麼有錢了，還這麼財迷！

「哈哈，誰嫌錢多嘛！」

我笑著把魏哲送的翡翠耳墜遞給他：「幫我戴上。」

顧淮當初糾纏了我好一陣， 煩不勝煩。

七年后的我找他談了一次以后，他安靜不少。

只是每次見面看向我的眼神都越發復雜。

「林桐。

」

顧淮叫住我。

他落寞的身影顯得尤為單薄。

「如果當初， 我沒有跟葉詩情走， 我們……我們今天會不會不一樣？」

28

「不會。」

我搖搖頭。

「顧淮， 你只是在后悔， 后悔自己沒藏好， 被我發現了。

「如果再來一次， 你還會騙我。

「因為在你心里， 我永遠不是第一位， 從你起了騙我的念頭開始， 你就根本不害怕我會因為謊言離開你。」

顧淮身形都站不穩了。

他苦笑：「果然，你跟她說的話都一樣。」

空曠的陽臺只剩下顧淮一個人。

他好難過。

卻沒有資格。

良久，他帶著哭腔說：

「生日快樂。」

他后悔了。

每每午夜夢回，他總是夢到給他打傘的林桐，給他送飯的林桐，舉起生日蛋糕，祝他生日快樂的林桐……

看見林桐跟魏哲站在一起，他心里痛得要命。

他總是幻想， 如果……

如果當初珍惜那次機會，帶林桐回新房就好了。

如果后來抓住喝醉的林桐，給她投資就好了。

如果按照約定的時間去拍婚紗照， 結婚， 現在他們是不是家庭美滿，都該有一個可愛的孩子了……

可惜， 沒有如果。

他的后悔， 來得太遲了。

午夜十二點前， 我回到多年前買的小公寓。

「姐姐」早早就在那里等著我。

這些年， 我們把彼此養得很好。

我也越來越像她。

「吶！生日禮物！」

我們同時送給對方一個一樣的禮盒。

打開包裝， 露出一模一樣的兩個銀鐲子。

我們相視一笑， 為對方戴上。

從小到大，從沒有人出于祝福給我送過銀手鐲。

所以我一直很羨慕， 那些被愛的人。

如今，我依然沒人送銀手鐲。

但我可以給自己送。

長大的自己宴請小時候的自己，這很酷。

時鐘滴滴答答地走著。

午夜十二點，鐘聲敲響。

「生日快樂！」

她說。

「生日快樂！」

我說。

我們在鐘聲中相擁， 那是我們此生最后一個擁抱。

七年，我成為了「姐姐」想要成為的人。

代價是她永遠不會回來了。

她一直以為我是為了顧淮才留下來的。

其實不是。

我只是不想去一個沒有她的時空。

回到魏哲家， 他早已洗漱好，把自己包成禮物模樣。

看見我回來， 蹭到我身邊。

「姐姐！姐姐！這！

「還有一個生日禮物沒拆呢！

「我把我自己送給你！」

魏哲輕吻我的唇。

「姐姐，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了。」

「有的。」

過去和未來千千萬萬個我，都最最愛我。

魏哲聽到我的回答，并不氣餒。

「那我要加把勁，成為最最最愛你的那個！」

七年后的我， 還送給我一個生日禮物。

美少年 Narcissus 的雕塑擺件。

底部刻字：

「從生到死， 從頭到尾，從搖籃到墳墓，我愛我， 永不放棄，絕不背叛，永遠、

永遠。」

-完-

山楂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