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認真數了數零，嘴角忍不住上揚。

她輕車熟路從我包里拿走銀行卡。

「好容易回來一趟，我年輕那會凈泡實驗室，跑項目了，現在也該我瀟灑瀟灑！」

她看看時間，慌張望向門外，鬼鬼祟祟好像在躲什麼人。

「魏哲學弟快來了，姐周游世界去了，你好自為之！」

聽到魏哲兩個字，我不禁挺直脊背。

魏哲是醫學世家，從小腦子聰明，跳級跟我們一起念書。

雖然比我們小兩歲，但學識和能力把我們落一大截。

要不是這個項目他感興趣，我們才沒機會跟他一個組。

魏哲，是連教授都供著的存在。

長得很帥，人也不算難說話。

但……做起實驗非常嚴格。

就那麼一絲不茍，陰沉地說一兩句話直指問題。

搞得同組人都有點怕他。

「實驗做好了？」

17

聲音清冷。

他動作不停換上白大褂，無框眼鏡把陽光擋在外面。

渾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陰冷氣場。

「啊，做好了，你看看。」

我側過身，給他讓路。

明明平時都夠兩個人經過的過道，今日變得十分擁擠。

魏哲經過時，健碩的胸口幾乎要貼我臉上。

是我最近太放縱，吃胖了嗎？

他認真檢查實驗成果。

目光落在我身上，聲音依舊清冷，卻是夸贊：

「很漂亮。」

我這才發現魏哲左臉有個小梨渦。

淺笑時才能看到。

萬丈冰川，都因這一點笑意消融。

這人美得太過分了。

如果不是知道他在夸實驗成果，我都以為他在夸我了。

想到這，我臉騰地熱起來。

不過他也就對實驗這麼上心。

實驗進入最后階段，全組忙得飯都顧不上吃。

有時候實在困得不行，就在實驗室打地鋪。

不過同窗都挺有愛的，我每次醒來，身上都披著外套。

就是下次能不能別拿魏哲的啊。

醒來看見那個名牌，瞬間清醒，效果超群。

為熱愛的東西奮斗的日子，發自內心的快樂，但也如夜里趕路，看不到終點。

第 n 次實驗失敗，我打電話給遠在海外度假的那個自己。

她出去玩之前，有問過我。

「要不要姐姐給你透露點天機？」

我怎麼說的來著？

我心高氣傲，雙手叉腰：

「不需要，我一定行！

「姐姐太小看我了吧？你可不要以過來人的身份剝奪我初體驗的權利，太賴皮了！」

如今真的經歷人生至暗時刻，又覺得真不是人能熬的日子啊。

「姐姐，早知道跟你要點先機就好了……」

電話那頭有海鷗的聲音，姐姐溫聲細語：

「我看你不是想要答案，你是想要鼓勵，想要安慰。」

我咧嘴一笑：「嘿嘿，還是姐姐懂我！」

「林桐，綠洲周圍有很多渴死的旅人，堅持到不能放棄，才是對生命的尊重，別倒在黎明破曉前。」

18

繼續又熬三個月。

實驗，終于，成功了！

全組人都在歡呼，大家哭著擁抱一起并肩做伴的同伴。

這麼多年的努力，終于開花結果！

太過激動，等反應過來我抱著的是魏哲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撒手。

他回抱我更緊，雙臂將我緊緊箍在懷中。

瘦削的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上。

「做得很好，姐姐。」

手機短信來自七年后的我。

短短兩字，足夠讓人欣喜。

她說：「恭喜。」

我們的實驗取得重大突破，對科學延長人類壽命有顯著效果。

國家和學校都撥了不少經費。

我們換到更大的實驗室。

搬東西時，地上有水漬，新來的師弟沒站穩。

試劑朝我砸來。

砰地一聲！

魏哲擋在我面前，他的衣服瞬間被燙出一條痕跡。

我趕緊拿剪刀將衣袖剪掉，迅速拉著他去冷水沖洗。

好在是輕腐蝕性的試劑。

大半被衣服擋住，處理及時，手上現在只有一道紅痕。

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如果沒有任何遮擋灑我臉上……

我心有余悸。

「魏哲，謝謝你。」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

「姐姐，口頭感謝可不行。」

我蒙了，手也抽不回來。

「那我請你吃飯？」

魏哲搖搖頭，并不滿意。

好啊，這是訛上我了？

不過看著他嬌嫩白皙的手上，那道紅痕格外駭人。

「那你說個數吧，我盡量補償給你。」

魏哲輕嗤，笑出聲來。

他微微低頭，水洗一般透亮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我。

粲然一笑。

「姐姐，把自己賠給我吧！」

19

「做我女朋友吧，我認真的。」

我腦子里冒出顧淮的身影。

其實這麼長時間高強度的實驗，我還有一個目的。

就是忘記顧淮。

我明知道不該再喜歡他。

可感情又沒有開關，可以收放自如。

方法確實奏效，我現在想起顧淮，都不那麼傷心了。

我抽走自己的手。

「謝謝你能喜歡我，但我想打掃干凈屋子再請客。」

魏哲有點委屈。

原來他的眼睛垂下來，是狗狗眼，跟平時高冷的模樣判若兩人。

「都快半年了，還不夠啊？」

我一愣：「你怎麼知道？」

他尷尬地舔舔嘴唇。

「他們在我哥的醫院，我聽我哥說的，你跟他分手了。」

我點點頭。

「沒關系，那你先給我張愛的號碼牌，我排隊。」

我被他逗笑：「還愛的號碼牌，我哪有那麼搶手？」

「你有。」

要不是看魏哲語氣認真，我真的要再笑一會兒。

「走吧，先給你吃個飯。」

我跟魏哲剛走出實驗室，就看見顧淮抱著一大捧玫瑰花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