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頭頂冷氣直冒。

「人壞，鬼好。」

「不要害怕。」

我倍感荒謬，前幾天她把我按水里，今天她有樣學樣地安慰我。

在一人一鬼的陪同下，我見到了國家特殊部門派來的人。

其中一位是和云璃同職業的天師，亦能見鬼：

「養鬼謀利是邪教所為，不可取。」

女鬼一臉麻木：「我自愿的。」

「人壞，我好。」

對面噎了下，只道：

「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好過多干預。只幾條，第一，不能利用鬼做有害國民生命財產安全之事，第二……」

要求合情合理，我一一應下。

待人走后，女鬼看起來有些生氣，圍著我飄：

「都說了，鬼好！」

「不害人。」

我忙安慰她：「人壞，人胡說八道。」

她終于安靜下來。

8

我一邊著手準備新路子，一邊繼續賣拖鞋。

順帶著插播我的上香小游戲，網友們正在興頭上，上香上得游戲崩掉好幾回。

紅衣女鬼的臉好了個徹底，一天到晚在我身邊飄：

「我恢復了。」

「人好，鬼好，幫你找。」

我知道她的意思，是說能夠幫我找到還沒去轉世投胎的鬼魂。

「好鬼，明天多給你上兩炷香。」

我的情感援助服務正式開始。

直播間的名字很炸裂，叫作【家里有死人的有福了】。

一聽就會挨罵，有熱度就有錢賺。

故而開播時，除了關注我的網友，還有專門跑進來罵我的路人：

【小姑娘長得倒是漂亮，積點德。】

【什麼名字都能過審了？你家才死人。】

【大家冷靜一下，這姐養了三萬只鬼，說不定是給你家死鬼提供就業機會呢。你就偷著樂吧，我畢業半年還躺家里。】

【上鏈接！我想穿鬼哥鬼姐送來的拖鞋。】

「今天不賣拖鞋哈，今天我做情感主播。

」

「有沒有讓你覺得遺憾的人，或者是有沒有一些話你沒來得及說出口，奈何斯人已逝，空余恨。」

「如果讓你遺憾的那個人他也同樣遺憾著，他沒有邁入輪回，那我們可以請他到夢中與你一敘。」

「點點左上角的福袋，每天只抽三個人。」

【請那麼多水軍，就是為了推廣這門生意。凡是不明碼標價，非得私信去問還限量的，價格遠超其價值。】

【主播是不是看到了我的評論？我好想見我媽媽。】

三個福袋開完，第一個連上的就是給我留言說想見媽媽的人：

「我今年二十八歲，快十年沒有見過我媽了。我媽病重的時候，我在準備高考，家里都瞞著我。」

「等我回去，我就成沒有媽媽的小孩了。我妹妹說，媽媽一直撐著，想等我回來，熬了一個禮拜還是沒熬下去——」

她的聲音哽咽，幾度說不下去。

我聽見她努力平息自己的氣息，而后才道：「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怪我沒去見她最后一面，這麼多年，有關她的夢總是支離破碎，沒有好結局。」

「能不能讓她來見見我？」

我看向紅衣女鬼，她縮在我給她買的香爐旁，木著張臉：

「生辰八字，居住城市。」

對方私發給了我一段文字，紅衣女鬼飄過來看了眼，點點頭。

「今天晚上早點休息，你媽媽會來見你，實在睡不著的話吃安眠藥也行。」

千萬不要睡不著耽誤我賺錢。

「事成之后，按你力所能及地給我打錢，別忘了給出力的鬼姐姐上香。」

見我還記得約定，紅衣女鬼滿意地飄回了香爐。

云璃一邊錄像一邊記筆記，她說她第一次見能和鬼和睦相處的人類，她師門要求她好好記錄用以研究。

第二個和我連線的，是個有二十萬粉的寵物博主：

「寵物的魂魄能找到嗎？我的小狗叫塔塔，它很乖膽子很小，每次和別的狗打架，還要回來找我幫忙。去年為了保護我，他被人活活打死了。塔塔膽子那麼小，不知道它過得好不好。」

「塔塔是我從朋友送我的，不清楚他的生日，但我有很多照片，能找到嗎？」

她直接在評論區發了幾張。

紅衣女鬼慢悠悠地開口：「人壞，狗好，狗回去了。」

她說話偶爾顛三倒四，但我能大致猜出來意思。

「你的塔塔就在你家里呀。」

那頭安靜了一兩秒，隨即爆發出尖叫聲：

「我最近是撿到只小狗，和塔塔長得一模一樣，性格也像，這是塔塔嗎？」

一直沒說話的云璃笑了聲：「有些寵物怕你認不出來它，還會保留前世的模樣，你的寵物什麼樣，你不知道嗎？」

寵物博主先是低泣，又轉為興奮的語氣：

「我就知道是我的塔塔，他們都說我魔怔了。」

「塔塔又回來找媽媽，對不對？」

那邊是小狗汪汪叫的聲音。

連麥切斷，她打賞了我六個嘉年華，我忙關掉了打賞：

「不用這麼多，我只是幫你肯定了你自己的想法。」

【我也想我的耶耶，它沒回來找我是不是迷路了？】

【嗚嗚嗚嗚，小狗，我的眼淚不值錢。】

【請寵物博主來演靈異，雖然很假，但你們策劃真他娘是個天才。】

我笑笑沒說話，點了第三個連線的人：

「首先，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其次，我想讓您告訴他，禾下乘涼夢，在我們這一代實現了 。」

我突然說不出來話。ȳʐ

讀大學的時候，有同學向輔導員請假回家，理由是回去搶收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