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著吃的去陸星澈的門口。
他沒開門。
我敲了兩三下房門,他都沒開。
我站在門口說:
「你要再不開門。」
「就永遠別給我開門。」
……
房門開了一條縫。
我鉆了進去。
26
房間的空調打得極低。
我走進去,差點以為自己進了冰柜里。
床上有人縮成了一個團,只露出來一個毛絨絨的腦袋。
「你是準備把自己凍死嗎?」
我坐在他的床頭。
他吸了吸鼻子,輕輕地說:
「抱歉。」
我其實沒覺得他有什麼可向我道歉的。
周淵就是強啊。
電競圈實力為尊,他再渣,他強,他就神。
「林澗,你知道那天我的感受嗎?」
「我覺得我一輩子都贏不了他了。」
「他太恐怖了,也許我這傻逼的人生就是這樣,一輩子活該當個傻逼。」
「……」
陸星澈的眼里連光都沒有了。
很難想象周淵的恐怖。
他直接把一個明星選手的心態給打沒了。
我捏住了陸星澈的肩膀。
「你能贏的。」
他抬眼看我,眼眸閃了閃,而后又黯淡下去。
「姐姐,你不懂。」
「你能贏的。」
「我不是跟你說……」
「你能贏的,陸星澈。」
連著被我打斷三句話,他愣住了。
「我不懂電子競技,但我懂陸星澈。」
「陸星澈沒有輸。」
「他面前只是有點挫折,他只是暫時性的累了。」
「可他知道,所有殺不死他的,都會讓他強大。」
「陸星澈面前有座很難翻越的山,陸星澈說我一點也回不了頭。」
「他說,我會翻過那座山,我會讓那些嘲諷我的,屁事都不懂的人被狠狠打臉。」
「總有一天他會站在聚光燈下,拿回屬于他的一切。」
「這才是我認識的陸星澈啊。」
我望著他的眼睛。
一字一頓地說:
「集中一點。」
「我們會登峰造極。」
……
那天,他就這麼怔愣地,看著我。
但是有一簇簇星火,在他眼里重燃了,他開口,問我。
「重新爬起來,我贏的概率大嗎?」
我說:
「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你會再次失敗。」
他:
「那另外的百分之五呢?」
「……」
「去體會大多數人從未經歷過的冒險和榮耀。」
27
周淵他們去了世界賽。
而國內其他俱樂部就全部都會放假。
陸星澈他們也不例外。
他這幾天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里訓練。
那天之后他的心態好像好了點,
但具體怎麼樣我也不知道,人永遠只能靠自己走出來。
道路怎麼走,也只是他自己的選擇。
有天,他和教練談了很久的話,
我在陽臺上看夜空時,他走到了我身邊。
「我決定轉輔助位了。」Ƴź
陸星澈和周淵很像,兩人都是攻擊性極強的突擊位,官方的擊殺集錦一般多數都是突擊手。
而輔助位,收拾殘局,斷后,為隊友提供全局信息。
聽起來沒有那麼酷,也常常會淹沒于狙擊手和突擊手的光輝下。
卻是一個隊伍唯一不能失去的靈魂。
之前的陸星澈就是邊打突擊邊指揮。
而這次,他大概是為了指揮,徹底放棄了突擊位。
這意味著什麼呢?
意味著網上那群人會說陸星澈打不下去,被迫轉位。
意味著擊殺集錦給到他的鏡頭將會變少。
意味著他再也不能成為「新生代突擊選手」。
即便歐美賽區輔助位的地位很高,中國賽區還從沒出現在世界賽場上有過亮眼表現的輔助位。
……
那天的上海市萬里無云。
失意躊躇的陸星澈將自己的 id 更名為 Ares,成了一名輔助選手。
那時的他被網上人狂噴。
隊伍失去晉級季后賽的資格。
有人說他命數已盡,那是他最后的輝煌。
殊不知,命運的齒輪就此轉動。
一個屬于陸星澈的王朝,cn-fps 歷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從此展開。
28
今年世界賽上,周淵的戰隊依舊沒有取得好成績。
說實話,很多 fps 玩家已經失望了,槍戰游戲亞洲選手就是比不過歐美選手,成了越來越多玩家的印象。
同年,觀看 fps 比賽的觀眾數量下降,品牌方大規模撤資。
很多人都說,下一年將會是中國 fps 的最后一年。
過年的時候,我跟陸星澈他們一起跨年。
「有什麼新年愿望啊?」
我問那群二十歲上下的小孩。
有人說:
「當然是新的一年好好打啊。」
有人說:
「拿世界冠軍!」
也有人說:
「打出身價,掙大錢。」
就只有陸星澈想了半天。
他高挺的鼻子藏在圍巾里,只露出一雙亮亮的眼睛望著我。
「想和姐姐一起再過一年。」
一群人集體噫了一聲。
「操,隊長,你這戀愛腦沒救了。」
「我服了我服了,我先走了。」
「對對,留他兩一起過吧,真是膩死我。」
大雪化成滿天白絮灑在人世之間。
少年的背影歡快,他拉著我的手,穿過街頭巷尾。
或許人總是活的很悲哀,因為至今為止,無論是我,還是陸星澈,都不曾成功過。
可是在這一刻,我看著你的眼睛還是很開心。
這就夠了,真的,就夠了。
29
來年的比賽依舊在舉辦。
經歷了最初轉位的不適應。
陸星澈他們調整狀態還算快。
可是他們和一線隊伍還是有著不小的距離。
轉折,是從下半年開始的。
陸星澈所在的隊伍連著掀翻了好幾個一線隊伍。
并且在對戰周淵時,大比分擊敗了對面。
這是周淵頭一次敗給陸星澈所在的戰隊,可惜,陸星澈早已不是和他對位的突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