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成年快兩個月了,也就是說,這是我能擁有那種怪能力的第二個月。
今天是十五,晚上的月亮很圓,我卻沒有心情去欣賞。
自從我成年的那天開始,每個月十五對我來說就成了比姨媽第一天還可怕的日子。
中午吃了我爸給我燉的一大碗牛鞭湯,我現在狀態還不錯。
我扭頭看向我的大學新同桌——
傅其閔臉上并無表情,臉部線條凌厲冰冷。
今天是我和他做同桌的第三十天,我們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其實也不算離譜,在做同桌之前,我們做同班同學快兩個月了,卻一句話都沒說過。
但我還是喜歡坐在他身邊,因為傅其閔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他禁欲,像和尚一樣無欲無求。
我為什麼知道他禁欲?
在我眼中,他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除了那張過分精致的臉以外,還有,他的頭頂干干凈凈。
忘記說了,我的怪能力是能在任何人的頭頂看到他的欲望——
他的欲望會顯示在他的頭頂上,欲望越深,頭頂那顯像便越清晰,如果欲望不強烈的話,那顯像便會像青煙一般模模糊糊。
依稀記得十八歲生日后的第一天,我第一次發現自己能看清別人欲望時的欣喜。
雖然窺探別人的欲望是一件不怎麼道德的事,但這的確能滿足人的獵奇心理,我只覺得有趣,恨不得將所有人的欲望都看個遍,甚至我還很「不厚道」地想過用他們的欲望當作要挾他們的把柄。
但這種喜悅很快就被沖淡了——
因為,有些東西我真的是沒眼看……
欲望不強烈倒還好說,最怕的就是周圍的人欲望強烈。
比如我的前桌小胖,我真的很想對他大喊:「你頭頂的東西吵到我的眼睛了!」
他的頭頂都是些吃的喝的,山珍海味堆了他一腦袋。
在我吃飽的時候不經意瞥到還好,但一到飯點,他頭頂那些珍饈就像是刻出來的一樣,出奇地誘人,我被饞得差點在班主任的課堂上流口水。
還有其他的,比如——
班長的滿分試卷幾乎天天飄在頭頂。
說實話,我一開始是被激勵到了,但之后我便覺得累極了。高中就算了,我們現在可是大學生,可以躺平的大學生!牛都有不想耕地的時候,這班長怎麼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成績明明已經很好了,為什麼還要追求滿分?
一開始的欣喜早已被消磨殆盡,成年后沒幾天我就察覺到了成年人的苦惱。自那之后,我開始喜歡一個人獨處,除了和幾個要好的朋友聯系之外,我不再參加那種人多的活動,學校的社團活動和那種班級團建我也通通拒絕。
我沒跟我爸說起這件事,我怕他把我當瘋子。
他也察覺到我那段時間消瘦得厲害,但只以為是大學壓力過大,便沒有多說,只是一個勁地給我煲湯燉菜,從生理上補充能量。
但我依舊像是被抽掉了魂一樣渾渾噩噩。
終于,在我成年的第七天,我的姨姨突然造訪我家。
我媽很早的時候就因為意外去世了,我也從沒見過我媽那邊的家人,但很奇怪,我第一次見到我姨姨,我就覺得熟悉,像是冥冥之中注定那樣,我和她之間像是有繩索相連一樣。
還有,讓我最震驚的是,姨姨頭頂并沒有任何顯像。
姨姨不給我爸好臉色,卻對我噓寒問暖。
趁我那賢惠的老父親去幫她切水果的時候,姨姨小聲問我:「禾禾,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最近有點奇怪?」
我一下就想哭了,像倒垃圾一樣向姨姨宣泄我這幾日的痛苦。我說我不想看,有些人的大腦里裝的都是垃圾,我好累,我告訴她我甚至想著失明算了。
姨姨很心疼我,告訴我一個秘密——
成年的戚家女人都有這樣的怪能力,當然這種秘密是不能輕易告訴別人的,否則世界可能會大亂。
我急迫點頭,問:「那姨姨你不覺得煩嗎?還是你有什麼方法可以克制這種能力?」
姨姨點頭。
在我的眼中,她幾乎是我的救世主。
她從她的包里拿出一粒黑黢黢的藥丸,我下意識皺眉,她卻放到我嘴邊,讓我吃了。
我不肯,她解釋:「吃了之后是可以在大部分時間壓制住這種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