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麻木地提交了被扔在一旁的外套里的錄音,清清楚楚地記錄著郭旭的瘋話,和這場犯罪。
郭旭大概死也不會知道,我和陳恬關系這樣差,姐妹出來聊個天,我居然還會帶錄音筆。
很快郭旭的爸爸被查到下馬,郭旭退學坐牢,而那本該消失的視頻卻出現在 B 大每個人的手里。
爸媽心疼我心疼得要命,幫我辦理了退學手續。
我卻一個字都不想說,麻木得好像靈魂早就被抽空。
因為惡魔,就在家里。
一個人待在房間里不吃不喝了三天,我媽差點跪下求我,我才打開了房門,外面還有哭成淚人的陳恬。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親妹妹會這麼狠。
沒有證據,沒有證據,沒有證據。
我永遠都沒有證據證明是她。
也永遠沒有辦法在不傷害她的前提下保護自己。
即使吃了飯,我的精神狀態還是越來越差,看著鏡子里像鬼一樣的人,我有些想吐。
我的精神世界被撕裂了,一邊告訴我要反擊,要讓她下地獄,一邊告訴我要逃避,自己不可以對她出手。
事情走入絕境的時候,我突然聽到爸媽談到了一個人,馮儲征。
也就是陳恬那天見的金家保姆的老公。
爸媽氣憤地說馮儲征來陳家要封口費。
什麼封口費?
我的腦子,突然變得無比清晰。
當初想的,或許根本就沒有錯。
陳恬就不是我的親妹妹,不是爸媽的親生女兒。
但是爸媽為了陳恬幸福快樂地成長,一直瞞著我和她,當然現在也不想讓馮儲征告訴陳恬,這應該就是馮儲征威脅爸媽的籌碼吧。
陳恬當時在我偷聽的時候,一定看到我了,我那會兒就不該抱有僥幸心理,她那麼聰明,一定會反過來設計我。
她知道我一定會查到保姆是金家的,由此會懷疑她的身世,所以那幾天她都沒有回家住,因為她不想留下 DNA。
大概在我跟蹤保姆的時候,她就回了家,打掃干凈她房間的每個角落,然后去我的房間,取了我的頭發,放在了她的梳子上。
確保我只會拿到那一根屬于我的頭發,得到 99.9% 的概率。
想到陳恬剛剛離開去了 B 大。
我轉頭走進了她的房間。
這次果然不再像上次那麼整潔,我輕而易舉地就在枕頭上撿到了一根頭發絲。
心里已經有了計較,我也愈發心冷。
「爸媽,我出去逛逛。」我換好衣服,甚至化了妝。
爸媽看到我這樣,有些激動:「冕冕,爸媽陪你吧?」
我笑了起來:「不要擔心,我沒事,晚上想吃糖醋排骨,我很快就回來。」
他們雖然不放心,還是同意了。
再次得到親子鑒定的結果,我冷笑出聲。
果然,不是親生的。
既然不是親生的,那我當初的懷疑,說不準就是真的呢?
天下哪有那麼巧的事情!
為什麼五年前那個保姆突然辭職消失不再工作,之后沒半年我就和陳恬一起出事?
我第一次打通了寧澤洲的電話:「學長。」
「我來過你家,被你爸媽和陳恬攔出去了,讓我別打擾你,抱歉,那天我不知道,我來遲了。」寧澤洲的聲音有點低沉。
「沒事,我只是想請學長幫個忙。」寧澤洲那天帶我去警察局,直接打了個電話聯系的局長。
他一定有辦法,讓我看到檔案,五年前那件事,雙方的口供。
「你說。」
我提出了我的請求,寧澤洲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要我和你一起去嗎?」
不用。
真相,我要自己,一步步揭開。
看到卷宗的那一刻,我冷笑出聲。
當時陳恬萬念俱灰,我們家只一心想要讓罪犯判死刑,根本沒想過別的。
原來當初的一切果然是陳恬為我設下的圈套,只不過她聰明反被聰明誤,害了自己,還被我這個笨蛋姐姐救了下來。
我開竅晚,發育遲緩,上了初中才一米四,成績也一直很差,突然那次考了第一,陳恬說要慶祝,非要我繞開家里的司機,從學校后門走,帶她去打電玩。
我帶她在電玩城玩了好幾個小時,明明她看起來興致不高,還經常走神,東張西望,卻不肯回家,把里頭的項目玩了一遍又一遍。
從電玩城出來,天色已經晚了,沒什麼人。
我心里有些擔心,爸媽一定急瘋了,「恬恬,再不回家我們就死定了。」
陳恬卻指著拐角的串串小車沖我撒嬌:「姐姐,我想吃那個,你給我買嘛!」
無奈,我只能陪著她去排隊。
排隊的是三個成年男子,又在角落,我心里有些害怕,捏著陳恬的手不由得抓緊。
畢竟妹妹發育得早,比我高很多,成熟很多,這個時候還是很有安全感的。
陳恬卻突然甩開我的手,捂著肚子皺著眉:「姐姐,你先排隊,我肚子疼,上完廁所就來。」
我連和她一起去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她就一溜煙跑了,快得好像后面有什麼惡鬼在追似的。
破舊的小巷角落,三個略有些邋遢的成年男子,油膩的串串小吃車,漆黑的天幕。
這一切,都很恐怖。
我害怕得要命,卻想著,要讓我的妹妹吃上串串,要在這里乖乖等她回來,她說她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