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是賭氣，半是失落，我垂著目光應了下來，「好啊，你幫我挑就好。」

我哥痛快地答應了，然而，一旁的嫂子卻笑吟吟地看著我，忽然說道：

「別改天了，擇日不如撞日，瑄瑄，要不今天就給你介紹一個吧？嫂子有一個男同學，條件特別不錯，而且你挺符合他喜歡的類型，要不我叫他過來，你們見一面？」

我愣住了，這進度快得遠超我所料。

抿抿唇，我勉強找著借口：「還是改天吧，現在把人叫過來，太麻煩了。」

「沒事，不麻煩。」

我嫂子仍舊是那副笑吟吟的態度，「他剛巧就在附近，我現在就讓他過來啊。」

說著，嫂子拿起手機不知給誰發起了微信。

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而且剛剛是我自己松口同意介紹的，我也不好說什麼，只能以沉默相對，埋頭喝了兩口檸檬水。

余光還是忍不住去偷眼瞧身旁的林子謙，他自始至終什麼都沒說，只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24

那男生來得很快。

嫂子發完微信不過十幾分鐘，他便推門進來了。

門開的那一瞬間，林子謙幾乎是第一個抬頭望去。

我也緊跟著看向門口，進來的男生穿了件白 T 恤，看起來要比林子謙小一點，打扮干凈得體，長相不算特別帥，五官倒也清秀端正。

嫂子實際年齡和我差不多大，比林子謙還小上三歲，所以，她的同學應該也比林子謙要小。

男生快步走過來，和我們依次打過招呼，然后在嫂子的「讓位」下，坐在了我身邊。

好家伙。

我現在左邊坐著林子謙，右邊坐著這個嫂子介紹給我的男生。

男生看起來性格很好，臉上總是掛著笑，說話溫和得體，對我關懷備至，替我夾菜，給我倒水。

嫂子提議大家都喝兩杯酒時，他適時地擋在了我面前，給自己倒了兩杯酒。

「我替她喝吧，女孩子喝酒對身體不好。」

嫂子和我哥對視一眼，輕笑著說好，我嫂子瞟了我們一眼，不知道為什麼，似乎還看了林子謙一眼。

「好，看我們周周多知道疼人，女生都喜歡這種主動又體貼的。」

那個被嫂子叫「周周」的男生笑著沒說話，林子謙也沒說話。

那天，除了我以外，大家都喝了酒。

當屬林子謙喝得最多。

25

我從未見林子謙這樣喝過酒，一杯接一杯，眉心微蹙著，像是有很多心事一般。

自始至終，他一句話都沒說過，只是悶頭喝酒。

我不止一次地想要問他，最后卻還是沒能開口。

算了，以什麼身份去關心呢？以他「朋友」妹妹的身份嗎？

那些沒說出口的關切，最后還是被硬生生吞下。

直到這頓飯結束，林子謙竟喝醉了。

而且，是比我記憶中那次還要醉得厲害。

我哥結了賬，大家準備離開時，林子謙卻仍坐在椅上，身子繃得筆直，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我還是沒忍住，走過去低聲問他，「子謙哥，你……沒事吧？」

「沒事。」他搖搖頭，聲音很低。

「你們先走吧，我坐一會。」

我哪里放心他自己在這，林子謙可能是真的喝醉了。

他今天喝了很多酒，多到我甚至都記不清他究竟喝了多少。

心一軟，我抬頭朝著我哥他們說道，「你們先走吧，我送子謙哥回去。」

我哥似乎想說什麼，卻忽然被我嫂子拽了拽手腕。

嫂子搶先應了聲，「好，那我們先走了。」

說著，便把我哥和那個周周一同帶走了。

26

包間門關上，我走到林子謙身邊，拽了張椅子過來，又拿新杯子給他倒了一杯溫水。

「喝點水吧，會舒服一……」

最后一個字還未說出口，手腕便忽然被他攥住。

我嚇了一跳，林子謙似乎也瞬間回過神來，連忙松了手。

他接過水杯，手指緩緩收緊，「抱歉。」

我搖搖頭，輕聲勸他，「喝點水吧。」

林子謙抿了一口溫水，然后輕聲問我，「他怎麼樣？」

「啊？」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林子謙耐心地解釋，「你覺著，那個周周怎麼樣？」

我摸不清林子謙的心思，只能照實來說：

「挺好的，溫柔紳士，應該是很多女孩子喜歡的類型吧。」

「那這些女孩子，包括你嗎？」

我愣住，「什麼？」

一抬頭，剛巧對上林子謙的目光，我從未在他臉上見過這種眼神。

繾綣，脆弱，又帶了幾分小心翼翼的試探。

他似乎是真的醉了，微微擰著眉看我，目光專注。

見我不答，他又輕聲問了一句，「回答我，好嗎？」

我說不出話來。

我應該點頭說是的，應該讓自己徹底斷了念想的，應該不再對他抱有幻想的。

可是，我真的無法拒絕這樣的林子謙。

我看了他好久，目光將他眉眼細細描摹，最后，又緩緩收回。

最后，我還是服從了自己的內心，搖了搖頭，老老實實地回答：

「不是。」

沉默了兩秒，林子謙忽然松了一口氣，隨即輕笑道：

「那就證明，我還有機會，對嗎？」

我徹底愣住。

27

「什麼？」

他說的那句話，明明每個字都能聽懂，可是，合在一起，我卻聽不懂那句話的意思。

或者說——

我聽懂了，只是不敢相信。

林子謙靜靜地看著我，輕笑時，那雙眼帶著幾分彎曲地弧度，眼底星光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