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邊緩了一會神，又不由得回想起昨晚坐的那個夢。

越想越覺著心酸。

這輩子，我大抵是只能在夢里一親芳澤了吧。

嘆了口氣，我起身下床，疊好被子以后，頂著個雞窩頭出去上廁所。

然而——

一出門，便意外發現客廳沙發上坐了一人。

林子謙。

他端坐沙發前，身上仍舊穿著昨晚的白襯衣，袖口微挽，領口紐扣系到第二顆，清晨陽光溫熱，頗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我怔怔地看著，然后，便看見林子謙抬頭望了過來。

四目相對，我注意到他的目光在我頭發上格外停留了幾秒。

我終于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連招呼都來不及打，便匆忙跑進了一旁的衛生間內。

把門反鎖，我抬頭照了照鏡子，心卻瞬間沉了底。

媽的。

鏡子里那個丑女人是誰？

雞窩頭，黑眼圈，雙眼泛紅，臉還微微有點宿醉后的浮腫。

真是丑到家了。

我沮喪地想，這下子，恐怕是更配不上林子謙了。

同樣是宿醉，為什麼人家第二天醒來還是清朗好看的少年郎，我就好像那灌了三斤水的胖頭魚？

當然，其實也沒那麼夸張。

只是和剛剛林子謙的驚鴻一瞥相比，我怎麼看鏡中的自己都不順眼。

廚房隱約傳來做飯聲，我連忙打開廚房和衛生間之間的磨砂玻璃窗，探頭看了一眼，嫂子正在廚房里煎蛋。

「嫂子！」

我低聲叫她，「我用一下你的化妝品行嗎？」

我下意識地朝客廳里看了一眼，隨即壓低了聲音，「我這副樣子實在沒辦法見人。」

嫂子答應得很痛快，可是——

她抱著手臂笑著看我的樣子，實在是讓我有些心虛。

擔心她看出些什麼，我連忙心虛地補充了一句：

「畢竟……子謙哥是我哥朋友，我這副樣子，嚇到他不好。」

嫂子還沒來得及應聲，一陣腳步聲響起，隨即，林子謙的身影出現在廚房門口。

「嫂子，需要幫忙嗎？」

話落，他站在廚房門口，而我在衛生間的窗戶上探著頭，毫無預兆地四目相對了。

15

說實話，真挺尷尬的。

我和林子謙隔著廚房長長的走廊相對視，我又是這副鬼樣子。

幾乎是頃刻間，我縮回腦袋，砰地一下關上了窗戶。

洗臉刷牙，幸好我哥家里有很多一次性牙刷，又匆忙化了個淡妝，照鏡子看了看，嗯，狀態好多了。

黑眼圈被遮住了，蒼白臉色被腮紅襯得有了些血色，看起來還算不錯。

站在門口，深吸一口氣，我開門出去，一眼便看見客廳里倚窗而立的林子謙。

他站在窗前，長身玉立，指尖夾了一根燃到一半的煙。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走過去，「子謙哥……」

林子謙回身，看見我的那一刻，連忙將煙按滅在一旁的煙灰缸內。

我怔然，抬頭看了他一眼，林子謙低聲解釋：「看你今早有點咳嗽。」

我自己都沒注意到。

真細心啊。

可惜，這份細心并不屬于我。

我酸溜溜地想著，然后小心翼翼地問道：「昨晚我喝斷片了，沒……說什麼吧？」

昨晚那個夢，我越想越覺著不對勁，實在是真實的不像話。

我對自己的酒品向來沒什麼信心，萬一，我昨晚真的趁著喝醉酒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就糟了。

果然，不太對勁。

聽我提起昨晚，林子謙臉色瞬間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他先是看了我一眼，隨即眉心微蹙，嘴角也輕輕抿著，搭在煙灰缸上的指尖也隨之收緊。

這是什麼意思？

我正疑惑著，嫂子端著早餐走到我們身后的餐桌邊，笑吟吟地道：

「你昨晚倒也沒做什麼，就是親了子謙一口。」

16

我驚呆了。

親……了林子謙一口？

所以，那個并不是夢，是真實發生的了？

我下意識地抬頭去看林子謙，卻見他微微蹙著眉，轉頭看向了窗外。

從我的角度，現在只能看見他的側臉。

看樣子，的確是真的。

嫂子看著我們笑了笑，轉身又回了廚房，還順帶關上了廚房門。

我暗自消化了一會，擔心他把我當成連忙解釋：

「子謙哥，你別誤會，我昨晚喝多了，可能……」

停頓了一下，我繼續說道：「可能是當作別人了。」

林子謙身子一頓，「嗯。」

「沒事。」

兩句簡短的解釋之后，氣氛徹底沉寂了下來。

直到嫂子端著其他早餐出來，我們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這頓早飯，氣氛難得的沉寂，即便有我哥這個性子歡脫的活寶在，氣氛都沒能調節起來。

早飯后，林子謙搶先去廚房刷了碗，之后便說有事匆匆離開了。

我也坐不住了，匆忙找了個理由和林子謙前后腳離開。

今天是周末，我打了輛出租車回家，路上，我靜靜看著窗外的藍天，神思恍惚。

雖然明知這輩子和林子謙沒什麼緣分，但是，昨晚能趁著喝醉偷親他一下，也算是無憾了。

可是一轉頭，還是有點鼻酸。

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怎麼可能呢？

沒能和自己喜歡了那麼多年的人在一起，怎麼會真的無憾呢？

17

一晃眼，一周過去。

我和林子謙一周沒有聯系了，當然，在此之前，我們過去也不曾聯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