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對話框緩緩打出「江朝俞是狗」三個字。
「嗯,你把我發給你的話念出來,就原諒你。」
哼,讓你拿別人的錢瀟灑。
對面沉默兩秒,語氣里有些不自然。
「寶寶你還有這種愛好嗎?」
什麼愛好?
他清了清嗓子,羞澀的語氣聽上去有幾分不情不愿。
「江朝俞是……咳咳……是我家寶的狗。」
救命,他怎麼還自行發揮!
我明明不是這個意思!
5
轉眼間暑假接近尾聲。
開學第一天,我在教學樓偶遇了江朝俞。
少年身形高大清瘦,氣質清冷,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
他穿著白色襯衫靠在樓道的窗邊,窗外傾瀉的日光給他周身鍍了一層柔和的光。
他低著頭嘴角噙笑,神色專注地盯著手機。
我手中握著的手機正顯示著他剛剛發來的消息,幾行小字在我手心微微發燙。
「寶寶,終于等到開學了,我想見你。」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經過了兩個月的陪伴,在見到他的這一刻,我清晰地意識到——
我心動了。
這不行,對男人心動就是為男人花錢的開始。
我是來要債的,不能被他的糖衣炮彈給欺騙了。
為了不讓自己陷進去,我心一橫,決定快刀斬亂麻。
「寶,我生病了。」
江朝俞劍眉微蹙,幾乎是秒回。
「寶寶,你哪里不舒服?我陪你去醫院。」
「我需要三萬塊錢。」
他轉錢的時候沒有絲毫猶豫,我想了一肚子的措辭都沒能派上用場。
「寶寶,只要三萬夠嗎?不夠我再給你轉。」
夠了夠了。
我只想拿回妹妹被騙的錢,多余的我不要。
收了錢,我立馬將他拉黑。
6
把拿到的錢轉給我媽,我的生活歸于平靜。
在沒有和他語音互道晚安的夜晚,我輾轉反側。
連續失眠四五天,我頂著熊貓眼去上課。
教室里,聽著老教授念枯燥的 PPT,我趴在課桌上昏昏欲睡。
困意朦朧間,我夢到了江朝俞。
無人的小巷,他步步緊逼。
他臉色鐵青,眉眼陰沉,一八五的身高站在我面前極有壓迫感。
「敢騙我錢?看我今天不把你腿打斷?」
「別,有話好好說。」
我被他堵在墻角,無處可逃。
他擼起袖子,眼中怒意滔天。
我驚出一身冷汗,猛地從桌子上抬起頭來。
看了眼周圍的環境,我才松了一口氣。
還好,只是做夢。
「小槿,你怎麼了?」
舍友張妍一臉擔憂地看過來。
「沒事,可能最近心事太多。」
我搖搖頭,擦掉額頭上的冷汗。
臨近中午,我早已饑腸轆轆,頻頻望向窗外準備隨時收拾東西沖去食堂。
透過玻璃窗,我看到一道身影。
樹影斑駁的梧桐樹下,江朝俞靜靜站在那里。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他緩緩抬頭望過來。
四目相對。
我頓時如坐針氈,僵著身子收回視線。
等等,我為什麼要慌?
我是用小號和他網戀,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誰。
仔細回憶了一遍曾經跟他說過的話,確定沒有透露過任何個人信息后,我挺直了腰板。
張妍神秘兮兮地湊過來。
「你聽說了嗎?隔壁金融系的江朝俞最近在打聽一個人?」
「什麼?!」
「我聽我男朋友說江朝俞這兩天心情很不好,誰都不敢惹他。」
張妍的男朋友和江朝俞同一個專業,人緣不錯,消息很靈通。
我試探性問道:「你知道他在打聽誰嗎?」
「不知道,但我聽說他找人要了咱們專業的課表。
」
脊背躥出一陣冷汗。
終于挨到鈴響,我低著頭,混在人群中,企圖偷偷溜走。
一雙干凈的白色球鞋出現在我視野里。
「老婆。」
我不敢抬頭,啞著嗓子道:「同學,麻煩讓一下。」
江朝俞被氣笑了。
「唐槿,我知道是你。」
7
我怔在原地。
想不通自己什麼時候掉馬的。
看到江朝俞陰沉的臉色,我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別看江朝俞身形清瘦,但他的武力值爆表。
大一的時候,他和舍友動手打架。
他舍友長得五大三粗像個雙開門大冰箱,卻被江朝俞摁在地上暴揍。
為了找回面子,冰箱哥帶著兩個兄弟在下課的時候去堵江朝俞。
等到班里同學反應過來上去拉架的時候,那三個人已經被放倒在地。
江朝俞站在一旁活動著手腕,嗤聲冷笑:「你們當我從小練習格斗是鬧著玩?」
從此江朝俞在學校里一戰成名,沒有人敢觸他的霉頭。
如果他想對我動手,我根本沒得逃。
我吞了吞口水,強裝鎮定。
在他抬手的瞬間,我腦海中閃過剛剛夢里的場景,下意識瑟縮。
預料中的疼痛沒有來,他的指腹拂過我的眼尾,酥酥麻麻的,有些癢。
「老婆,你為什麼把我拉黑了,你是不是得了絕癥怕我傷心?放心,我有錢,多少錢咱都得治!」
啊?他在說什麼?
江朝俞有些心疼地看著我:「你怎麼憔悴成這樣了……」
順著他的視線,我明白過來,他是在看我的黑眼圈!
我現在的狀態看起來確實有些蓬頭垢面,不成人樣。
「等等,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
「老婆,你真好,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反過來安慰我。
」
他狹長的睫毛輕輕顫動,眼尾泛紅。
我人傻了。
一個一米八五的大男人竟然在我面前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