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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牧沒有來送機,但在我登機前他給我打了一通電話,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話。
「我爸爸從小教導我, 沒有百分百把握的項目不要任性投資, 要把握機會, 也要理性研判, 當預期收益小于投入,就要立馬收手走人。」
我無聊地摩挲著登機牌上自己的名字。
「我不和人談戀愛, 只是拿她們需要的交換一些陪伴, 床上和床下的陪伴,嗯,反正這樣就不會有虧本的時候。」
機場的工作人員來提醒我該登機了。
「死小孩, 我現在在家, 算了一下我趕來機場一路上要闖多少個紅燈。如果你愿意答應和我結婚, 那這幾個紅燈的風險, 我愿意承擔。」
我坐在原位, 眼看著登機廊道里的人逐漸走光。
窗外陽光萬里,今天是個好天氣。
我輕聲說:「你趕來要承擔闖幾個紅燈的風險, 我等你, 要承擔航班起飛,承擔錯過新戲開機,承擔被導演罵不稱職,承擔十二年的事業毀于一旦的風險。」
「我承擔不起, 所以我要上飛機了。」
「不過,謝謝你讓我活得像個人,無論床上,和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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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道第十四年,在亞洲最具含金量的電影頒獎典禮上。
角色入圍, 我成功被提名影后。
盡管網絡上有關于我情史的討論非常火爆,可這根本無法掩蓋我的實力。
頒獎嘉賓一番欲揚先抑, 鋪夠前戲。
最后,金憐的名字響徹會場。
我站起身, 挺直腰背,昂首闊步,上臺領獎。
這條道第一次走, 卻并不陌生, 我早就在想象中走過千萬遍。
在有關我演藝生涯的背景介紹聲中, 我一步步向獎杯走去,忽然想起了那些男人們, 他們也算是我來時路上踏過的階梯——
離別時, 他們都表現得似乎很值得我托付。
我也有過無數種選擇。
我可以死乞白賴地賴在周漸身上,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江揚暴戾的寵愛, 也可以留在李生身邊感受彼此契合的愛,更可以接受紀牧的求婚嫁入豪門做闊太太。
可是, 周漸真的會自降身價來愛我嗎?
江揚真的只是嚇唬我嗎?
李生真的什麼都不圖嗎?
紀牧真的保證能收心嗎?
世界上有千百種男人,就有千百種可能。
他們或許會讓我變成旁人口中那種「嫁給了好男人,真是有福氣」的女人。
可命由我作, 福自己求。
我從來都只相信我會扶搖直上、飛黃騰達的這一種可能。
因為,我是,為工作而生的女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