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我觀察,觸發他人格切換的機關,就是程野。
我挺納悶的,程野這個人雖然性格二哈了一點,但是人品是靠譜的。
會不會是兄弟倆有誤會啊?
課間休息時,我拉過程野到小花園。
程野問:「真真,你有話跟我說?」
我試探道:「你有沒有覺得你弟弟……」
程野說:「我弟是不是特別聰明?」
我語塞片刻,說:「是挺聰明的,但你沒覺得他……」
程野很高興:「我弟可聰明了,高一的時候數學競賽就能拿省賽二等獎,老師說離一等獎就差一點點。」
我放棄了,干笑兩聲,拍拍他肩膀:「你說得沒錯。」
轉身,看見季星站在落地窗后,沉默地看著我們。
準確地說,是看著我搭在程野肩上的手。
程野看見他,剛要招手喊他出來。
季星卻已經轉過身,往里走去。
6
這天晚上,洗完澡后,在季阿姨給我整理出的臥室里,我給程野發消息。
還是白天那個沒聊完的話題。
:我覺得你和你弟弟之間,好像有誤會。
程野的語音回得很快,大嗓門,同時響在樓下客廳和我的手機里。
「發微信干嘛呢?有話出來說啊,吃不吃燒烤?」
于是我又成功被他帶跑……
:吃!
我急匆匆出門,頭發都沒吹干,打開門,嚇了一跳。
「你你你,你干嘛呢?」
季星拿著一本教輔,不偏不倚擋在門口,說:「姐姐,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你。」
我往樓下瞄了一眼,程野大剌剌躺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
面前,季星好像剛洗完頭,額發濕漉漉的,像淋了雨的小狗。
燒烤還是答疑,這是一個問題。
走廊上燈光昏暗,我錯覺,季星的眼睛好像也落了雨。
濕潤又柔軟。
我認命地打開房門:「行,你進來說。」
7
不是什麼難題,一道古詩賞析,一道現代文理解。
手機一直在震,季星瞟了一眼手機,我頓覺羞愧,立馬關了靜音。
晚上講題,季星就顯得格外聰明,一點就通似的,也不抬杠。
沒過多久,程野上來了。
「真真啊,你沒事吧?是不是洗澡摔了啊?我能進來嗎——你開著門哪——季星?!你怎麼會在真真房間?」
他嗓門好大,還夾帶著一點不可置信。
我莫名有種出軌被抓的錯覺,解釋:「季星說有幾道不會的題……」
季星卻打斷我:「我來給姐姐送牛奶。」
于是我眼睜睜看著季星從背后變出一個保溫杯。
里面的牛奶,竟然還是熱氣騰騰的。
我目瞪口呆,就見季星對我溫柔一笑,握住我的手腕,把杯子塞進我手里。
「姐姐,喝完牛奶早點睡,晚上不要熬夜。」
哪里來的男狐貍精偽裝成的男高中生?
他伸手揉揉我的發頂,沐浴露好聞的蒼蘭香整個兒將我籠罩。
我的大腦徹底當機。
真的,我寧愿他像白天那樣孔雀開屏,起碼那會讓我意識到油膩。
不要像現在這樣,清清爽爽的少年,點到為止的觸碰,太容易讓人淪陷。
我還在愣神,季星還在微笑。
程野氣急敗壞:「你們倆在干嘛?!」
我終于找回了我的聲音:「季星說有幾道題不會,我給他講講。」
季星揚了揚手里的書:「姐姐說得對。」
程野皺眉:「你怎麼喊她姐姐,要麼喊老師,要麼喊嫂子。」
我警告:「喂——」
程野說:「行吧,不喊嫂子,那也得喊老師。」
季星笑得無辜:「可是我就想喊姐姐,怎麼辦?」
程野「嘿」了一聲:「你還抬杠是吧?」
眼見氣氛不對,我連忙說:「還吃不吃燒烤了?我餓了!」
季星說:「姐姐,吃燒烤會長痘,我給你做夜宵。」
程野說:「等你做完夜宵,天都亮了,走,真真,我帶你去吃燒烤。」
說著,他走過來,掰開了季星的手,自己圈住我的手腕,將我往外帶。
我身后,季星輕笑:「用蠻力之前,怎麼不問問姐姐的意見呢?姐姐,我做飯很好吃的。」
程野皺眉:「我早問過她了,是不是,真真?」
季星注視著我:「是嗎,姐姐。」
兩雙眼睛都盯著我,壓力頓時來到了我這邊。
我嘆了口氣:「我答應過程野。季星,要不要一起去?」
程野贏了,就變得很大度,說:「一起唄,哥帶你吃小龍蝦。」
季星忽然冷淡:「不用了,你們去吧。」
說著,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8
幾周過后,季星的古詩賞析和現代文閱讀的能力都有顯著提高。
季阿姨特別欣慰,說把幾周的工資打我卡里了。
我一看那個數字……
阿姨,我還可以再教十年。
程野看見我表情,得意道:「怎麼樣,我沒騙你吧。」
我點頭,把一部分錢轉給媽媽。
操作完了之后,誠懇道:「你看季星的英語需不需要我教?這錢,我拿著有點燙手。」
程野大剌剌攬住我肩膀:「不燙手,你值得。」
我從他手臂下鉆出去,警告:「干嘛呢,別勾肩搭背。」
聽見一聲輕笑。
我抬頭,看見季星拿著牛奶杯,靠在門廊,正看著我們。
我拿起手機要回房間,聽見季星在身后說:「姐姐,我們明天籃球比賽,你要不要來看?」
程野說:「你明天籃球賽?要不要我陪你賽前熱身啊?」
季星說:「不用你管。
」
頓了頓,他又問:「姐姐,你來嗎?」
想到銀行卡的那個數字,我堅定點頭:「來,必須來,姐姐帶著喇叭給你喊加油。」
9
程野說,他們高中的傳統就是暑假搞籃球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