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著祁厭和眾人的面,將神芝草一點點煉化,然后從容丟給陸雋:「味道一般,用處可能也不大,你隨便吃兩口吧。」
「別的男孩子有的,你也要有。」
我看了看可憐兮兮的祁厭:「別的男孩子沒有的,你也要有。」
先給他希望,再親手將他的希望一點點碾碎,看著祁厭一臉痛苦的樣子,我心情莫名暢快。
畢竟,原本,作為一個炮灰,我是該死在祁厭的漠視之下的。
我怨恨嫉妒云若霞得到原本屬于我的姻緣而黑化,而她的善良大度被我襯托得更加明顯。
沒有人愿意為我發聲,即便是我一直以來守護的師兄弟們,就連師尊,也緘口不言。
我不過是云若霞抬高身價的一塊墊腳石,而祁厭和云華劍宗眾人,就是真正殺死我的利刃。
我等了那麼久,做了這麼多,不過是為了要看著他們死。
31
百年之期已到,答應師祖的承諾我盡數做到,無一不至。
我提劍,劍雨自我身后而出,直刺山門前的眾人。
師尊重華立身上前,厲聲喝道:「沈懸心,你好大的膽子,是要忤逆師尊,殘害同門嗎!」
「呸。」我劍訣不斷,冷笑道,「憑你個菜狗也配稱我的師尊,這傻逼宗門老娘一天都不想多待,今天我就要你們都死!」
「云華劍宗弟子列陣!」重華厲喝。
我眼前恍然間浮現出那些今生未曾來得及發生的畫面,與此時此刻十分相像。
只是,原書里頭,是我被云華劍宗和靈藥谷聯合追殺,逃無可逃,卻仍想讓他們念在同門之誼上,與我一條茍且生路。
可云若霞從人群中站了出來,她提劍刺向我,口中卻是振振有詞:「大師姐,你心志不堅,墮入魔道,造下諸多殺孽,我不得不殺了你,為那些枉死之人報仇!」
可她在攻略反派陸雋的時候,又是怎樣說的呢?
她說:「你雖然殺了很多人,可那都ƭŭ̀Ṱú是你入魔之后的事情了,我相信,你也不想的,你控制不了自己。」
「你不要怪自己,你也是逼不得已。」
「你也是受害者啊!」
原來,同樣一件事,發生在不同人的身上,就可以有這樣天差地別的言辭。
只因他是反派男配,而我是個區區炮灰。
而云華劍宗眾人,寧愿因為云若霞的善良而原諒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反派魔道,卻不愿相信朝夕相處、處處回護他們的同門。
多麼滑稽可笑。
可那些痛,于我而言,恰如切膚。
劍雨更急更密,兩派眾人皆是廢物一般躲閃不及,重華于人群中大喊:「沈懸心,你當真是瘋了,你就不怕師祖知道你做的好事,殺了你嗎!」
我笑:「這就不勞你費心了。」
「三日前,我以你的名義與師祖去信,告訴他,云華劍宗很好,讓他安心修煉,現下,他已經閉關,沒個百年千年,怕是不會出來了。」
「百年千年。」
「夠我再造一個真正盛大輝煌的云華劍宗了。」
「你們這幫廢物,就都去死吧!」
劍雨如矢,先是厲聲咒罵,那聲音一點點弱下去,直至半點不剩。
我帶著弟子名冊,一個一個翻找過去,殺我毀我者,我都補了一劍,確保他們死得很透。
非議我、傷害我的,我只廢了他們的修為,讓他們以后在修真界只能靠挖野菜茍且過活。
行至云若霞跟前,她虛弱喘息:「你不能殺我。我是女主角!」
我俯下身子,直接將如是劍捅進她的身體里:「誰說女主角就不能死了?」
云若霞還在掙扎:「我死了,這個修真界就會坍塌,你和陸雋都活不了!」她幾乎是瘋了,開始流淚笑了起來。
周遭事物開始巨震,隱隱有傾頹之勢。
「哦。」我冷冷應聲。
我早已料到有此一招,我抬手,祭出九天玄晶,九天玄晶緩緩飛升,琉璃華彩綻放,周遭一點點靜了下來。
少頃,恢復尋常,再無異樣。
我將如是劍從云若霞的身體里抽出來,看著她絕望的樣子,擲地有聲道:「從今天起,主角換我來做。」
后記
陸雋成了云華劍宗新一任宗主,我不喜歡管這些庶務,他卻實在很擅長資本家那套管理模式,畫餅的能力一流,三言兩語就把云華劍宗吹得天上有地上無。
慕名而來的新弟子越來越多,云華劍宗在修真界名氣愈盛,一派繁榮景象。
我懶得管這些,只一心修煉,偶爾會在弟子大比的大會上出現一下,挑幾個天資不錯的弟子來同我比劍。
但也是獨孤求敗,未逢敵手,實在無趣。
苗兀成了最常陪我試煉的,但她到底不敢下死手,只能處處避讓,也實在是難為她。
陸雋和喵哥常常躲在一旁暗中觀察,互相指責對方沒管好家屬,害得他們不能跟所愛之人多些時間相處。
終于尋得一日間隙,陸雋提著梨花醉來同我嘮嗑:「沈懸心,你真夠可以,拿九天玄晶居然是為了撐起整個修真界。」
「不然呢?」我道,「當初八大尊者合力拿那一塊九天玄晶補天,不也是因為有人逆天改命,導致修真界將要坍塌嗎?」
陸雋大驚:「這你也知道?」
「聽師祖提過一嘴。
」我道,「當年那事兒發生之時,他還是云華劍宗的小弟子呢。
」
「逆天改命之人創了云華劍宗。」我喝了口梨花醉,有些悵然,「師祖當是覺得我和宗主很像吧。才破例收我至重華門下,時時事事對我悉心教導。」
他大約,也是在透過我,看到曾經對他照顧有加的宗主吧。
陸雋:「合著你其實,是個替身啊。」
我瞥他:「別太荒謬。」
陸雋:「可你就這麼把師祖原先繼承的云華劍宗給毀了,你不怕沒法交代?」
我放下梨花醉,看向陸雋:「你說,為什麼師祖只讓我保住師門百年,而非永遠?」
「你以為,那個期限,限制的是我嗎?」
陸雋沉吟片刻才道:「原來如此!」
沒有錯的人不需要被限制。
所有枷鎖樊籠應當留給做錯事的人。
他們不悔。
我便不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