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小黃鼠狼精,被炸雞店老板摁在墻上,貼在我耳邊問:「想吃哪種雞?」
我咽了咽口水,怯怯道:「椒、椒鹽的……」
他輕笑一聲,勾起嘴角,「真不巧,賣完了。」
01
我是一只新化形的黃鼠狼精,剛剛被族人丟下了山。
他們黑溜溜的眼睛無情又冷漠。
「你吃了那麼多年白食,如今成年了,要是再學不會殺雞捉雞,就死外面別回來了。」
可是……
殺雞這麼血淋淋的場面,
多嚇黃鼠狼吶!
02
天無絕人之路,
我這只全世界最機智的小黃鼠狼,
在炸雞店找到了一份工作。
簽完合同,我迫不及待給暗戀對象莫澤發了一條微信,告訴他小九兒不僅沒有死外面,還掙了大錢,下次可以送他一臺新的相機。
他一如既往地沒有回。
沒有關系呀,等下次見面,他就會用新相機給我拍照啦。
我美滋滋地想。
我咔滋咔滋啃著雞叉骨,朝招我進來的小李哥說:「事業有成,衣食無憂,我覺得我好幸福。」
小李哥白了我一眼,說:「打工人,你是不是對這兩個詞有什麼誤解?咱們老板年紀輕輕擁有全城的炸雞店,那才叫事業有成,衣食無憂。」
小李哥說這話時,雙手托腮,睜著一雙星星眼,儼然把老板當成了人間理想。
而我,想著全城的炸雞店,情不自禁咽了一口口水。
老板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03
店門口停了一輛暗紅色的瑪莎拉蒂。
走下來一個穿白色西裝的男人,腰細腿長,十分英俊。
小李哥忽然站直了腰,小心又緊張地叫了一聲「老板」。
來人淡淡應了一聲,眼風掃過我,停住了腳步。
這位帥哥就是老板嗎?
我跟著甜絲絲地喚了一聲:「老板。」
那人沒應,皺著眉對小李哥道:「怎麼什麼人都招,這個不要。」
我:?
那我的相機怎麼辦?
那我明天吃什麼?
04
我在菜市場蹲了一上午。
籠子里的那只大公雞,一身花綠皮毛油光水亮,打起鳴來中氣十足,吃起來肯定很補。
旁邊那只老母雞也不錯,肚子圓滾滾的,屁股底下有個蛋,咕咕叫著。
額……
老母雞會比大公雞好殺一點吧。
我舔舔嘴唇,終于鼓足勇氣,從地上撿起一根別人不要的菜葉,小心翼翼接近它。
剛剛碰上它的羽毛,老母雞忽然猛烈地跳起來,一邊撲扇翅膀,一邊試圖用尖尖的嘴和利爪啄我。
……
救命啊!
我尖叫著跑出了菜市場。
05
我為自己的蠢和慫而自責,
不是說有血脈壓制嗎?
為什麼我那麼不中用。
我坐在「霸王炸雞」門口,扒拉著手機里的大公雞照片,哭得無法自理。
小李哥撓撓頭說:「要不……你再去求求老板?」
06
因為不知道具體的房間號,
我在名貴的小區門口等了很久,才等來那輛暗紅色的瑪莎拉蒂。
車窗搖下來,露出一張顏色傾城的臉,「有事?」
肚子適時響了一聲,我吸吸鼻子,委屈道:「肚子餓,想吃雞。」
「……」
「不是,我是說,老板,我知道錯了,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后面被堵住的車開始按喇叭。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先上車吧。」
07
老板家可真大啊,
得有 300 平吧。
大也有大的壞處,空蕩蕩的客廳,不斷回響著我肚子的咕嚕聲。
一層疊一層,都快出合聲了。
……這輩子沒這麼丟人過。
我死死按著胃,朝老板投去一個尷尬不失禮貌的微笑。
「老板,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他眉梢挑起,很嚴肅地問:「錯哪了?」
我怎麼知道我錯哪了?!
你就那麼毫無理由的開掉了我!
好委屈嗚嗚。
認真思考后,我小心翼翼地試探:「是不是我那聲『老板『叫得不夠甜?」
他好看的手指在茶幾上敲了敲,終于露出一個笑容來,「恰恰相反,你叫得太甜了,有點像黃鼠狼給雞拜年。」
他笑得人畜無害,卻直接把我從沙發上嚇得掉到了地上。
這話是有心還是無心?
「好端端的怎麼摔了?沒摔疼吧?」他蹲到我面前,十分好心地將我扶起來。
觀其神情,確實是一副關切的樣子。
不行,這個險不能冒。
「不、不疼,那個……出來的時候家里好像忘記關煤氣了,我先走了老板。」
「行,我送送你,小區電梯得刷卡。」
兩分鐘后,我和老板在一樓面面相覷。
一群大白正在拉封條。
「9 棟出現了新冠確診病例,根據疫情防控需要,對本小區實行臨時管控。臨時管控期間,居民居家隔離,不得出入。」
……那我去哪?
我扭過頭呆呆地看著他。
沉默半晌,他重重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跟我回家吧。」
08
「餓了吧,來者是客,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老板把袖子朝上挽起,打開冰箱,一副要下廚的樣子。
順著看過去,冰箱里有玉米、白菜、胡蘿卜,還有雞胸肉。
不能暴露身份,強迫自己移開目光,我違心道:「吃點蔬菜就行。」
「只吃蔬菜嗎?你這小臉黃的,要不要來點肉?」
我舔舔唇,繼續違心道:「不用了,我減肥。
」
他忽然靠近我了一些,「吃雞胸肉不會胖的,確定不來一點?」
老板的俊臉在我眼中已經不是臉了,是潘多拉魔盒,是花言巧語的撒旦,是誘騙亞當夏娃偷食禁果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