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電視柜時，我忽然停下腳步。

最高處原本擺著我和陸驍手捧獎杯的相片，換成了陸驍和沈琳的采訪合照。

被疼痛警醒，我才發現能讓人溫暖的，也可能是烈火。

陸驍變心早就有跡可循。

是我太遲鈍了。

04

陸驍還是國內炙手可熱的明星運動員時，沈琳作為體育記者，纏他最緊。

不論是比賽、訓練，亦或者去度假。

沈琳有臺長父親的人脈，總能得到一手消息。

她過于關注陸驍私人生活，我在充當陸驍助理期間，沒少跟她起矛盾。

沈琳手握體育圈豐厚資源，只要她愿意，招招手就能拉來一票代言。

但陸驍知道我介意，對沈琳的采訪能推就推。

他總說，那麼多記者里最討厭的就是沈琳。

「她只會追流量，根本不懂體育，跟她說話純屬浪費時間。」

「你就不怕得罪了人家，深挖你的黑料？」

我隨口打趣，卻換來陸驍認真思考了三分鐘。

他摟住我，笑容坦蕩。

「我全網無前任、無曖昧，我只有你，林漫。」

陸驍本身就是流量的代名詞，他少年成名，連續多年在亞洲拿下男單大滿貫。

可沈琳追的從來都不是流量，而是他。

陸驍受傷后一度意志消沉。

在我昏迷不醒時，親朋好友都勸他以身體為重，提前退役。

他的比賽獎金和代言費，已經足夠揮霍幾輩子。

「你不為自己，也要為林漫考慮考慮，總不能讓她一直陪著你訓練比賽。」

「是啊，你們總歸是要成家安定下來的。」

陸驍被說動了，他在病床前向我求婚，承諾為我當一輩子家庭煮夫。

我們的婚禮辦得低調，精致，幸福感染了到場所有賓客。

唯一的不速之客是沈琳。

她沖進現場，將刊登陸驍退役聲明的報紙甩在地上。

「陸驍，你明明可以走得更高，更遠，登上世界的頂端。

「你現在退役，就是懦夫！」

看著陸驍顫動的眼神迅速恢復平靜，我心底狠狠松了口氣。

我怕陸驍會后悔在我和前途中做出的選擇。

直到他牽著我的手，堅定念出誓言。

但也許就是從那天起，陸驍對沈琳，不再是單純的討厭。

這三年，他抗拒一切體育相關的活動與采訪。

唯獨沈琳能走進那道防線。

半年前，陸驍配合她，做了一期退役后的專訪，在全網有上億點擊量。

節目播出當天，我陪他守在電視前。

陸驍看著屏幕里的沈琳，眼神帶笑。

「沒準，她真能成為國內體育記者第一人。」

是不是那時，他們就已經在一起了？

或許更早。

空蕩蕩的客廳里，我忍著身體不適，踩上凳子。

把相框扔進垃圾桶。

到了這個時候，再執著于一張照片確實沒有意義。

我難受的是。

不愛了，明明可以坦白放手。

陸驍卻把我當傻子。

05

發現沈琳對我解除朋友圈屏蔽后，我看完了她僅顯示半年的全部內容。

六個月前，她在塞班島度假。

騎在沙灘摩托上緊緊摟著男人的腰，白膚與小麥色的對比異常強烈。

【只有你能給我滿滿的安全感。】

我一眼認出，男人穿著我親自為陸驍設計的度假休閑裝，每件都是獨一無二的。

陸驍去塞班參加前隊友婚禮是真。

在我加班加點趕工時，他去找了沈琳，也是真。

三個月前，沈琳昏迷住院，有男人在病床前拉著她的手，守了一夜。

【虛驚一場，原來我們要有寶寶了。】

那天，全市暴雨，我開車被困在下穿隧道。

雨水從小腿淹到胸口，體溫越來越低，我都沒能打通陸驍的電話，不確定他是否平安。

事后陸驍一句和朋友進山野釣，沒有信號，草草揭過。

明知道車子泡水送去維修，他也沒問過，我一個人時怕不怕。

五天前，沈琳過生日。

【可惜孕吐太嚴重，蛋糕一口也吃不下，好浪費。】

后來那個蛋糕被陸驍笑著端到我面前。

沒有鮮花，沒有禮物。

我卻為他記得結婚三周年紀念日，而開心了整晚。

可蛋糕是剩下的，陸驍的情緒也是剩下的，我照單全收的樣子，在他眼里該有多可笑？

陸驍不止一次說過他想要孩子。

我的身體我最清楚，表面光鮮活力內里早已千瘡百孔。

醫生說，就算通過醫學手段，我想要有自己的孩子也會非常困難。

我用兩年時間調理身體，用半年時間做試管準備。

我瞞得辛苦。

不想陸驍因為一個不確定的結果，空歡喜。

他卻以此為由出軌，責怪我不能給他完美的家庭。

在雪崩中救下我，讓陸驍受傷提前退役，人生變得不完美。

這才是他心底最真實的遺憾吧。

今晚，身體原因給了我一個很好的宣泄口。

我吃不進飯，喝不下水。

所有力氣都用來將眼淚趕出體外。

我也只允許自己放縱一天。

從明天起，我的軟弱，絕不能再反過來成為傷害我的武器。

只是沒想到陸驍賭氣去陪沈琳，今晚還會回來。

春末的夜充斥涼意。

可他身上溫度灼人，一貼過來我就意識到陸驍想干什麼。

「漫漫，我不該跟你兇，不該說氣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