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時敘的產品發布會開始,又上了一次熱搜。
我頂著一對黑眼圈進了直播間。
他介紹產品時,咬字清晰,語速卻有些偏快。
像急急國王。
彈幕說:【現在直播間也能開倍速了嗎?】
【時總的嘴是借來的嗎?急著還?】
時敘頓了頓,又放慢了語速。
直播間的人數在持續上漲。
在時敘的介紹中,大家興奮得像遇見了香蕉的嗎嘍。
【我要定制一個我推的機器人!】
最后一個字音落下,時敘將 C 位騰給其他人,然后離場。
看樣子他是真的很急。
20
我補了會兒覺,然后起床趕飛機。
不見時敘不落淚。
身為一個隨心所欲的旅游博主,我的 IP 一天一變,這很合理。
當時敘在視察江蘇的分公司時,我已經飛到了安徽。
當他馬不停蹄趕往合肥時,我已經人在河南了。
他追,我逃。
我們跑了十八個省份,拉動了旅游業的經濟增長。
被時敘逮到時,我在民宿里炫砂糖橘。
時敘在庭院外,與我對望。
我的呼吸暫停了一瞬,小聲催促系統:「把你那破爛劇本拿出來,給我瞅一眼。」
久別重逢的戲我沒演過,不知道說點什麼。
腦子里,朦朧的旁白響起:「時敘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桑亭。她笑盈盈地挽著其他男人的手,并沒有分給他一個目光……」
我:「……」
哪里來的男二?我怎麼不知道。
我深呼吸一口氣。
系統真的靠不住。
21
時隔一年多,我和時敘又見面了。
他變得憔悴許多,面色蒼白,眼睛里也有了紅血絲。
他從前上班愛摸魚,從沒憔悴成這樣。
可能是最近趕路太累了吧。
我說:「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詞?累丑。
」
他短暫地被我逗笑了一下。
笑得怪勉強的。
我嘆了口氣:「你來得不是時候。」
他肉眼可見地變得緊張了起來,手背的青筋有些突出。
我一邊剝砂糖橘,一邊說:「你再早幾個月就能吃上贛南臍橙了,現在橙子已經沒了。讓你白跑一趟。」
他說:「沒有白跑,我是來找你的。」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都有點嗑我倆了。
人在慌張的時候,會裝作很忙。
我往嘴里塞砂糖橘,又往時敘手里放了個沒剝的。
該說點什麼呢,系統也沒教啊。
我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尷尬地剝砂糖橘。
時敘站在庭院里,沉默地剝砂糖橘。
手都剝黃了之后,我終于想出要說什麼了:「可是我是替身。」
22
時敘:「好小眾的詞匯,這是什麼意思?」
我嚼嚼嚼:「你有一個愛而不得的白月光,我剛好和她長得像,你就把我當作她的周邊收集起來。」
他說:「我從沒有把你當作替身。」
大家都說信男人的話倒霉一輩子。
我不能倒霉。
我得找個測謊儀。
忙活了大半天,我從科技展抱回來一個測謊儀。
我將時敘的手放在了測謊儀上:「你再說一遍。」
時敘:「……」
他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我從沒有把你當作過替身。」
好。
是真話。
我思考了一會兒:「那你為什麼不帶我出席任何宴會呢?」
我很見不得人嗎?
很多小說里都是這麼寫的。
霸總帶替身出席宴會,狐朋狗友相視一笑,說他居然找了個白月光周邊。
又或者問:「你的『跟』呢?」
兄弟們都有『跟』。
時敘總不可能說自己是個沒跟的東西吧。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因為你很社恐。
」
我覺得我的精神狀態跟社恐難以沾邊。
思考了半天,才想起來,我曾經發過社恐瘋。
【我很社恐,上班都是等下班再去。】
【很內向,上班都不敢說話,只會一二三木頭人。】
懸著的心放下了。
我莫名變得輕松了起來。
我深呼吸一口氣:「時敘,你記住。」
他「嗯」了一聲,低眉聽著:「記住什麼?」
「不管記住什麼,總之你先記住。」
他沒有異議:「好。」
我不是替身。
有些高興。
腦子有點癢。
戀愛腦好像要長出來了。
23
我把時敘從黑名單里放了出來。
當他再次提出要我做他的「跟」時。
我露出了一個三分薄涼三分譏笑四分漫不經心的笑:「你以為我還是當年的窮小子嗎?」
時敘:「那你是?」
「我是今年的窮小子。」
開玩笑的。
我現在是百萬粉博主,不在乎他那仨瓜倆棗了。
雖然他的瓜和棗確實有點大。
我咬字清晰,一字一頓道:「我不是那種人。」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富婆。
做「跟」的錢我只能剛畢業的時候賺,因為人有錢了會變得清高起來。
他低眉,睫羽掩去其中的落寞神色:「可以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嗎?」
我說:「你換句話說說,這個表達方式太油膩。」
時敘沉默。
時敘抓耳撓腮。
24
時敘在我隔壁住下了。
產品發布會后,他好像變得很閑。
每個拍視頻素材的早上,我都會看見他穿著禪服,隔著籬笆,提著水壺澆花。
我懷疑他在孔雀開屏。
因為晨曦落下來的時候,他那個角度,那個姿勢,非常好看。
像山里隱居的謫仙。
在他把那叢花澆到半死不活后。
我朝他走了過去。
然后輕輕靠在籬笆上,瀟灑又迅速地簽了一張兩萬的支票。
只有兩萬,因為我比較摳門。
我邪魅一笑:「你想不想跟了我?」
時敘捏著支票,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