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好一個女性似乎對他來說是天賦使然,哪怕對樓下賣包子的阿婆,桃花眼笑著也是溫情。
有這個本領,不去攀富婆,真是可惜。別說幾萬,百萬千萬也是灑灑水。
可好像前世我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地主,欠了他不知多少金銀,這輩子偏盯上我一個折磨。
嘴里好話夢話哄盡,床上狐媚手段翻云覆雨,把我釣得就跟那紂王迷上妲己,真以為他情深不知所起。
我懷孕那天,是很高興的,滿懷欣喜想著找他求婚。
然而推開他工作室的門,還真是一地「驚喜」。
女子曼妙靠在鋼琴邊,腳邊勾著內衣。對面,趙落含著煙,白霧寥寥,神情不明。
他沒有解釋,我也聽不進去,全身血液唰唰往頭頂流。只記得當時重重抽了他一巴掌,把他口袋的銀行卡全部收去,隨即摔門離開。
本來是去醫院打胎,可醫生說孩子已有兩月,我的身體狀況不適宜手術。
我一時沖動,就憤懣想道:一個娃娃而已,老娘還不至于養不起。
母親只能有一個,父親可不一定。
當時我就找父母攤了牌,說我同意聯姻,只要對方接受我有個孩子。
我記得四月中旬和趙落鬧掰,五月初言秋浦就向我求了婚。
婚期確定時,趙落剛從演藝圈翻身,拍了一部電影,正在路演直播。
主持人讓演員玩一個小游戲,打電話給最想見的人,但是不出聲,掛斷看看對方會不會最快速度打過來。
趙落打給了我。
我忙著試婚紗,見一個陌生號碼,便順手讓店員按了免提,遞給言秋浦,說:「老公,幫我接一下。
」
話音剛落,對面陷入一片死寂。
5
當時趙落就掛了電話,對著鏡頭倉促一笑,低頭嘀咕:「打錯了。」
可是眼尖的網友還是看出了他一瞬間縮在身后的指尖,狠狠顫抖。
一時間,「趙落插足豪門戀」「男小三」的話題火上熱搜,無心插柳,他也確實憑著這些熱度順利重新立足娛樂圈。
后來我無意看到那段直播剪輯,心里毫無波瀾,甚至醞釀出一點冷笑。
我和言秋浦結婚的消息雖然沒有大肆宣揚,但圈子里稍微打聽一下誰不知道。
趙落復出在即,沒有家族支持,想迅速火起來,沾上香港富豪圈那點花花緋聞,簡直是最捷徑的方式。
這就是我曾經那麼喜歡的人。
踩著我的青春、名利,一步步往上爬的人。
我胃里突然翻涌,覺著惡心。
沙發后背一沉,言秋浦下班回來,撐著手從后面看了屏幕一眼,拿起我的手機,語氣半是玩笑半是認真。
「要不要收拾他一頓?」
說得像 20 世紀的香港黑幫。我不由得一笑,輕輕搖頭。
壁燈柔和的光線散開,言秋浦修長的手指安撫般摩挲著我的肩頭:「你嫁給我,要是連這點委屈也不能平,那我這麼多年就算白打拼了。」
他文質彬彬,慢條斯理地說這樣匪氣的話,骨子里透著對趙落這種人的輕慢。
怎麼說呢。
一種從容的性感。
意大利黑幫電影里的人總是穿得一絲不茍,西裝革履,談判對峙時,壓抑的暴力滾動在精致的喉結上。那幾幀迷人的光影,像極了此刻的言秋浦。
我忍不住去看他。
他正在解領帶,察覺到注視,微微挑了左眉峰:「這麼看我,想替他求情?」
我仍是搖頭,順手鉤住他脖頸,仰著頭,說:「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我要把他徹底忘記,站到他只能仰望的位置,才算平了那幾年的傷心。」
言秋浦順著我,低下頭,碎發落到眉眼,與我相望。
「說得好,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平聽,嫁給我,算是你的新生嗎?」
我仰頭吻他的眉心,輕聲道:「是新的開始,我們的開始。」
言秋浦輕笑,溫柔將頭垂得更低,好叫我不要吻得那麼累。
6
回憶經不起對比,趙落此刻洋洋得意的嘴臉愈發顯得不堪。
雖然說要把他忘記,但此人滿熒幕到處晃,還有一個生得五分像的兒子在身邊。
就像人渣死了,陰魂還不散。
我決心給他一個教訓。
最近趙落有個很想要的角色,在制片人那里交涉了很久都沒定下來。他的經紀人請投資方吃飯,定在惠園的包間。
幾年不見,他比熒幕上還要瘦些。為這個角色剃了寸頭,五官凌厲。坐在燈下,看見我,眉眼陰郁。
他經紀人是個精明利落的女人,笑臉盈盈迎上來,對他揮手:「落,快來,這就是咱們那部劇的總投資人,叫平總。」
趙落不動,坐在椅子里看著我,經紀人悄悄咬牙:「叫人啊。」
包間里人不少,看見趙落這麼不給面子,語氣里都有些譏諷的意思。
「小趙還是年輕,不知道規矩,見到平總比他小,不好意思叫出口!」
眾人哄笑。趙落在這些七零八落的笑聲里面無表情。
看啊,不管他在娛樂圈爬得再高,在這些人眼里依然只是「小趙」。不知道他一意孤行和家族決裂時,有沒有想到今天。
我沒管他的神情,徑直坐下。周圍立刻有人來攀談,這些年我主管的產業主要在新加坡,進軍國內還是年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