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打了主角。
這個世界真的癲了。
「季、唯、安?」江俞穩住身形,用舌頭頂了頂腮。
在擦掉唇角的一點血跡,居高臨下地睨了一眼季唯安后,江俞慢條斯理道:
「聽說,你會拉小提琴,而且還在咖啡廳兼職?」
我實在太了解江俞。
了解到哪怕看不見他的神色,也能從他的一道背影,從他看似冷靜的語氣中聽出他的馬上就要噴發出來的怒火。
他已經把季唯安當成了我的同伙,認定季唯安是為了我故意在咖啡廳給林霧難堪。
察覺江俞話中的冷意,我的心里警鈴大作,嘴比腦子快了一步,先喊出了江俞的名字。
江俞用余光瞥了我一眼,像在打量一只正要擺弄拙劣心機的玩物。
可江俞這次猜錯了,我什麼心機也沒耍。
我說:「是我對不起林霧,和季唯安無關,你放了他。」
江俞用手指擒住了我的下巴,我無法反抗,只能被迫仰起了頭。
「你又想耍什麼花招?」江俞聲線陰沉,帶著理所當然的嘲諷。
「實話實說而已。」
我的視線被江俞占據,人也被鉗制住,一點也動彈不了。
江俞的手更用力了些,我甚至聽見了自己下巴骨骼咯咯作響的聲音。
我還聽見了季唯安憤怒的嘶吼聲,他在讓江俞放開我。
江俞好整以暇地審視著我因吃痛而扭曲的面龐,對一旁的保鏢說:
「廢掉他的右手。」
這個他,顯然說的是季唯安。
我雙目圓瞪,用含糊不清的聲音大吼道:「江俞!你瘋了!」
光天化日,大庭廣眾,江俞如同主宰一切的神祇。
他輕松地卸掉了我的下巴,讓我無法再說話,又輕松地讓人敲斷季唯安的指骨,毀掉了他的握琴弓的手。
骨骼斷裂的脆響和季唯安的悶哼聲清晰地落進了我的耳朵里,季唯安仍舊被人壓倒在地上,亮黑色的皮鞋一遍又一遍,重重地踩在他的手指上。
雖然看不清季唯安的臉,可我能感受到,他的視線就落在我的身上。
我還聽到他說:「白青,別哭。」
我的腦子好像停轉了,有些聽不懂季唯安的話。
我怎麼會因為季唯安哭呢,我可是這個世界上最惡毒的反派。
我哭,一定是因為下巴被卸掉,有些疼而已。
淚水模糊了視線,我不但看不清季唯安,就連江俞我也看不太清了。
我像一塊破抹布,被人團在一起,強行塞上了江俞的車。
隔著車窗,我看見季唯安被幾個保鏢圍在中間猛踢。
而江俞坐在我的身旁,將一雙精致的舞鞋扔到了我的身上。
9
江俞和林霧要訂婚了。
劇情終于進展到了這一步。
而我,將是他們的 play 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江俞為了羞辱我,給我量身定制了一雙舞鞋,逼迫我在他的訂婚宴上為他和林霧跳舞。
而我將會因為跟腱的傷頻繁出丑,最后惱羞成怒,用水果刀劃傷林霧,把劇情推向無可挽回的地步。
江俞送的舞鞋很合腳,自從穿上后,他就不許我再脫下了。
把我的自尊踩在腳底,不斷剖開我的傷口,挖出血肉,于江俞而言,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我被囚禁在一間無窗小房間里,被迫斷開了與外界的聯系。
不過也無所謂,現在根本沒人在意我。
除了季唯安。
我不敢去想季唯安現在在哪兒,處境又怎麼樣,只要想到他的名字,愧疚和恐懼就會把我壓得喘不上氣。
我連累了一個無辜的人。
我和江俞一起毀掉了他。
房間狹小,我坐在地上,背靠著床沿,把頭埋進了臂彎。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腦海中終于響起了系統冷硬的機械聲。
七天時間過去,萬人迷系統終于排查出了故障原因。
我說:「抹殺掉我吧。」
我的存在,本來就是個錯誤。
「無法抹除,故障原因依舊存在,這個世界出現了 bug。」
「什麼 bug?」我追問。
「這個世界有一個 npc 生長出了獨立完整的人格,他綁定了其他系統,一直在回溯這個世界的時間線,你們的故事在不斷重演,這已經是江俞和林霧第 27 次訂婚了。
「簡言之,那個人在試圖改變這個世界,但是前二十六次都以失敗告終。他能回溯的時間線跨度越來越短,這應該是他最后一次進行回溯,因為他的系統能量已經要耗盡了。
「由于其他系統的存在,我無法在這一次的時間線中抹殺掉你。
「這個 bug 的名字,叫季唯安。」
東林大學木馬樂團,對惡毒女配孟白青一見鐘情的季唯安。
我的呼吸好像停滯了,手腳也開始漸漸變得冰涼,心跳聲像是擂鼓,震得我耳膜都在發疼。
我渾渾噩噩地站了起來,撲到門邊去扭動冰冷的門把手。
我想到了住在公園長椅上的那一夜,那一夜有人護住了我的頭,枯坐著陪了我一晚上。
那不是夢,那滴砸在我頸間的淚,落進了我的心里,掀起了一場海嘯。
所有的理智在這一刻崩裂成碎片,門把手被我擰得咔咔作響,連系統都忍不住問我這是要干什麼。
「去找季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