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生笑得猖狂:
「看看你這模樣,真是和你那漂亮媽死前一樣,我見猶憐啊!」
「哈哈哈哈,你別說,那女人的滋味是真他娘的——」
「啊——」
他沒想到少年猛然睜開了眼。
握緊了手中的匕首用力到青筋暴起。
甚至臨提刀前,意味不明地側目看了我一眼。
我挑了挑眉,笑著捻了捻指腹上的繭。
自然也沒意外這場廝殺的結局。
如我想象的一般,很是精彩。
精彩到少年只用了三刀,就割斷了對方的喉嚨。
溫熱的血濺了滿場,也濺在了牢籠外我的臉上。
剛才還在碎碎念的系統在沉寂了兩秒后,在我腦海中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我是讓你來救贖他的,不是讓你來教他犯罪的!】
我揉了揉刺痛的眉心,讓它:「閉嘴!」
隨后面不改色地起身。
走進去,抬腳踩在脫力跪倒在地的少年的手上。
微微用力地碾壓。
滿意地聽到皮肉緊繃的聲音。
少年因為忍痛,臉色而變得蒼白。
我俯下身,溫柔地幫他擦掉額頭上汗細的密珠。
從他手里拿過沾滿血的匕首,在他臟兮兮的衣服上擦了擦:「沈酌,這種感覺如何?」
未等他回答。
我又像是討論天氣一樣,隨口地問他:「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和我走?」
沉寂。
又是死一樣的沉寂。
但在半分鐘后。
眼前垂首的少年卻像是帶著最后的掙扎。
他抬起眸看向我,眼中似乎帶著某些希冀。
我聽見他問我:
「你……」
「真的不是來救我的嗎?」
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我拿起刀隨意比劃了一下,嗤笑:「當然不是。」
我以為他還在做著什麼天降救星的夢。
倒是沒想到他抬手指了指我身邊的虛無:
「可是,它不是說讓你來救我,讓我當一個好人的嗎?」
嗯?
我轉頭看了看空無一物的身側。
愣了一會兒。
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說系統。
系統也驚呆了,停止了對我的數落。
【他他他他,他能看見我?】
沈酌的目光,無聲地向它證明了一切。
因而我和系統沉默地聽著他繼續說道:
「你們不是都希望我成為一個好人嗎?」
「媽媽是,爸爸是,老師是,他們都是。」
「可為什麼姑姑……不一樣呢?」
他輕聲呢喃著,姑姑兩個字咬得略微有些青澀拗口。
像是小時候不小心犯了錯的孩子在為自己尋找著一個什麼理由。
可既然他發現了系統,那我更無須再偽裝了。
因而我會意地拍了拍他的肩,選擇耐心地作為長輩對他解釋:
「只有你的敵人才會希望你變成好人,學會隱忍軟弱。 」
「而我,是來教你強大的。」
大概是沒有其他的選擇。
也沒有糾結的意義。
所以沈酌只是沉默了一會兒,黑如鴉翼的睫垂了垂,回了我一聲:「好,我跟你走。」
這聲「好」簡潔得讓我有些不滿。
可我愿意多給孩子一點耐心。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重新回答一遍我的問題。」
沈酌聞言臉上溫順的表情僵了一瞬,像是被人戳穿了什麼小心思。
我亦很給面子地裝作沒看見。
因而當他最后向我伸出了手,放在了我的手心中時。
我滿意聽見他拖著略顯沙啞疲憊的嗓音喊道:
「好的,姑姑。」
05
我按照當初系統期許的那樣,如愿地將沈酌撿回了家。
從斗獸場回來的那天很轟動。
許多人都看到被身首異處的陳生與被我帶出來渾身是血的沈酌。
因為按照規定,私下斗毆死傷是同樣要以命抵命的。
可那天后來的系統卻比現場氛圍還要沉默。
沉默到在我慢條斯理地抹掉臉上濺上的血對沈酌說「雖然我是你的姑姑,但我帶你回去不是拯救你,帶你過少爺日子的,你需要對我展示我必須留下你的意義」時都沒有發表任何的言論。
直到回了家,消失了許久的它才悠悠然地問我:
【宿主,你明明是在幫沈酌報殺母之仇,可為什麼要用這麼極端的方式?】
彼時忙碌一天的我正癱在沙發上,像是要交公差的丈夫,卻還要捂著疲倦的眼睛回答它:
「因為等待著別人的拯救與幫助,本就是一場自我墮落。」
「你們對救贖的定義是什麼?」
「是別人分出一絲愛來給你?溫暖你?」
「是上來就要我對一個陌生人無微不至地照顧與奉獻?」
「是讓我在他生命中最脆弱的時刻乘虛而入,當一個虛偽的救世主?」
「可與其等待著別人施舍的愛,為何不選擇依靠自己呢?」
「沒有人比你更了解自己。」
「當你拿起權柄的那一刻,弱小便不復存在。」
殺了陳生,是我教給沈酌第一課,以惡制惡。
在他割斷陳生喉嚨后,我還能將他平安無事地帶出來,也是讓他第一次品嘗到了權力的滋味。
權利之下,窮兇極惡與規則仿佛都失去了效益。
這種滋味,如毒蝕骨。
一旦沾染,便再也戒不掉了。
……
06
我將沈酌帶回后。
命人將他的一切都打理好。
不僅重新安排好了他的學校,也從我名義上的哥哥,他的父親那里,拿到了沈酌的監護權。
拋開我身份上的家族內部糾紛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