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見他如此,雖不知發生了何事,卻也跟著頷首道歉。
就連地上的少年也聞言后抬起了頭。
雖然他努力掩藏住了臉上的神色,但我還是看見了他兀自亮起的眼睛。
我笑了笑。
這孩子,以為我是來救他的。
而系統也同樣天真地認為:
【哇,原來你早有計劃。】
【剛才是我錯怪你了宿主!】
看,這個社會的法則就是這麼詭異。
哪怕沈酌他并不認識我。
哪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從何處多出來一個莫名其妙的姑姑。
他也竟然會輕易地相信與期盼天降救星這種事會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對于這種「好事情」,自然是要打碎它啦!
因而我彎了彎唇,當著沈酌的面拒絕了管事將他放出來的提議。
反而差人為我搬來了一把座椅。
坐下。
施施然地發號口令:「不用管我,你們繼續。」
管事的率先一愣,但很快想通了這里是什麼地方,理所當然地應了我的要求。
圍毆的打手們起先還有些猶豫。
但也在看我沒什麼反應,甚至神色平靜后,也很快放開起來,變本加厲地折辱起了沈酌。
地上的少年一聲不吭地承受著。
眼睛卻透過人群死死地盯著我。
仿佛在質問,也仿佛在將我惡毒的樣子記在心里。
我毫不躲閃地回應著他的視線。
沒有同情、沒有悲憫,更沒有心懷愧疚。
一時間,腦海中的系統也亂了套:
【???】
【宿主你在做什麼?】
【完了完了,這還救贖什麼啊,他不恨你就不錯了!】
它著急的質問都快帶了哭腔。
我勾了勾唇,無所謂地聳肩:「恨有什麼不好?」
我還能讓他再更恨一些。
因而毆打結束后,我在系統【你又要做什麼?】的崩潰聲中,踩著輕快的腳步走進了這所罪惡之門。
03
我蹲下身,用手撫過少年傷痕累累的臉。
問他:「沈酌,你恨不恨我?」
沈酌沒說話,也不理會我。
他難受地閉上了眼睛,頗有些抗拒疏離的意味。
我笑了笑,沒有在意。
倒是旁邊的一個叫作光頭男的人立馬踢了他一腳,呵斥道:「沒聽見小姐問你話呢,啞巴啊?」
這個人叫陳生,是個亡命之徒。
沈酌被他踢得一聲悶哼。
被他從后拽起頭被迫抬眼看我。
眼里自然沒有什麼好目色。
我也不惱,讓陳生松開他。
然后毫無顧忌地當眾掀開裙角,從大腿一側拔出一把開了刃的刀,翻了個花刃遞在了他的手里。
地牢里瞬間詭異地安靜。
只能聽見我輕笑著問沈酌的聲音:「會用嗎?」
少年大概是有些震驚。
沉默了兩秒,難得地開了口:「不會。」
「那我教你。」
我俯在他耳邊,用僅他能聽見的音量,認真地教著他如何揮刀,可以在三招之內割斷對手的喉嚨。
我的接近讓沈酌有些抗拒。
可在聽清了我的話后,他的身體卻逐漸地愈發僵硬。
到了最后,甚至忍不住抬頭看向我,眼里寫滿了復雜與猶豫。
我知道他明白了我的意思。
因而笑著起身,意味不明地說:「現在你學會了。」
然后沒給他任何選擇機會的轉身,對剛才毆打沈酌格外出眾的陳生說道:
「你看到了,我給他一把刀,而我現在也同樣給你一個機會。」
「我想要看一場只屬于我一個人的斗獸,只要你能成功殺了他,那我就會幫你勾銷案底,還你自由。
」
「當然,也會給你一筆不低于你期望的報酬。」
「怎麼樣,你接不接受?」
這座斗獸場里用來表演的人大都是犯了案的亡命之徒。
他們尋求一方庇護,自然要付出自由的代價。
因此陳生聞言,完全掩蓋不住自己的喜色。
他大概是覺得我這個要求仿佛是在給他送溫暖一般,甚至吊兒郎當地問我:
「那小姐您想看他怎麼死啊?」
「我怕死太慘,臟了您的眼!」
話語里的調笑與戲謔惹得旁人都跟著癡癡笑了起來。
只有沈酌一雙黑眸,沉沉地看向我。
04
我仍舊毫不閃躲地回應他的視線。
我自是知道這個陳生便是當年害死他生母的兇手之一。
因為沈酌的生母是被他現在的繼母買兇致死的。
這兇,就包含陳生。
所以,我是故意這樣做的。
早在沈酌剛進來這所斗獸場的時候,陳生就將這件事當作笑話講給了他聽。
他一點也不害怕沈酌會記恨他。
對于他們這種亡命之徒而言,買兇行案,是戰績,也是榮耀。
更何況沈酌還是一個少年,羽翼不滿。
胳膊都沒有他大腿粗,想要殺了他簡直是癡心妄想。
所以陳生根本就沒把沈酌放在眼里。
他為了向我展現自己,甚至逗弄沈酌像是在逗弄街邊的一條狗。
沈酌狼狽不堪的模樣惹得哄堂大笑。
險險幾次,差點都要丟了自己手中的刀。
而同一時間,系統就差恨不得把上下五千年的教育史灌輸進我的腦子里。
我卻仍舊拄著胳膊,始終無動于衷。
直到戰局焦灼,陳生玩夠了,嗤笑著又踢了沈酌一腳。
少年承不住力,捂著斷掉的肋骨躺在地上蜷縮,發出不適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