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良宴恍若未聞,只不動神色地坐在辦公椅上,看著我問:
「你剛剛在外面,叫我什麼?」
我理所當然道:「秦總啊。所有人都這麼叫,有問題嗎?」
任良宴沉默片刻,低沉的嗓音里帶著一絲奇怪的執拗:
「別人可以,但你不需要。」
「為什麼?」我真誠發問,「標新立異不太好吧,你不是一直想跟我撇清關系嗎?」
「我什麼時候想跟你撇清了?」
任良宴的臉霎時黑了:
「你是我的妹妹,這份關系無須撇清,我們永遠都會是一家人。你在工作上、生活上有任何不順心、不如意,我都會陪你解決。」
我看著他,緩緩笑了:
「哥哥,你在這兒跟我揣著明白裝什麼糊涂呢?
「你我都很清楚,你真正想撇清的是什麼。
「但是你放心,我已經決定放下你了。所以今后,我在家是你的妹妹,在公司是你的下屬。別人怎麼做,我就怎麼做。沒有特殊,也不會再給你造成困擾。
「這樣你滿意了嗎?秦總。」
我本以為,任良宴聽到這番話,應該會如蒙大赦,長長舒出一口氣。
可沒有。
他站起身,一步步向我走來。
短短幾步的距離,他走得很慢,很吃力,像是要向我確認些什麼。
那雙沉郁的眼睛里藏著深重的漩渦,仿佛要將我再度卷入他的生命中,無法逃脫。
我仰起頭,哥哥高大的身軀逐漸將我籠罩。喘不過氣。
好不容易重塑起來的堡壘,再一次搖搖欲墜。
……
就在這時,任良宴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媽媽的電話。
膠著的氛圍瞬間被打散。
我趁機后退,逃出他的約束:
「接電話啊,別讓媽媽久等了。」
任良宴冷靜下來,按下接聽。
媽媽興奮的聲音傳了出來:
「良宴啊,我給你安排了一場相親,是蕭氏集團的千金。
「樣貌、學歷、家世,都沒得挑。和蕭氏聯姻,今后更沒有后顧之憂。
「你看你妹妹都有了男朋友,你也該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了。」
任良宴耐心聽她說完,回道:「我想想。」
掛了電話,卻徑直看向我:
「苗苗,你覺得呢?」
……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竟在他眼中讀出一絲期待。
可是,我又憑什麼要滿足他呢?
「隨你。」
我努力擠出一個甜美又天真的笑容,微笑道:
「無論哥哥找誰做嫂子,我這個做妹妹的,都會支持的。」
任良宴的臉,霎時變得灰敗無比。
他微垂下眸,深深嘆了口氣:
「好。」
10
任良宴答應了這場相親。
之前媽媽也給他介紹過幾家千金,統統被拒。得知這次他居然同意了,媽媽笑得合不攏嘴。
兩家飛快敲定,下周見面。
得知消息的那天,我們小組聚餐。
向來不怎麼喝酒的我,給自己灌了一杯又一杯。
組長十分盡興,夸我有眼力見。
然后就看見我直挺挺地醉暈過去,不省人事。
……
再醒來,我居然躺在一個男人懷里。
熟悉的檀香味縈繞在我的鼻尖。
是哥哥的味道。
我還在做夢吧?只有在虛無縹緲的夢里,哥哥才會這樣溫柔地抱著我。
平日里冷若冰山的哥哥,身體卻這樣暖。
他的鼻息是柔和的,細碎的額發半掩眉毛,睫毛微微輕顫。
睡著的哥哥,不再那樣高不可攀,仿佛我一伸手,就可以觸到他的脆弱和柔軟。
我不由抬手。
可只是輕輕一動,任良宴就睜開了眼,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嗷,痛!」
痛感讓我瞬間清醒。
這不是夢。
我驚得立刻跳下床,質問他:「怎麼是你?」
任良宴沒好氣:「不然呢,你希望是誰?」
我這才看向周圍的景象,認出這是任良宴自己購置的大平層,就在集團旁邊,方便他上下班。
「要不是我去接你,你被哪個野男人撿去都不知道。」
任良宴坐起身,襯衫半松,露出漂亮的鎖骨。
英俊如此,張合有致。
我看得愣了愣,好半天才接話:
「你去接了我?那我們小組的人,不是都知道我跟你的關系了?」
任良宴無所謂道:
「知道就知道,免得他們以為你背后沒人,誰都敢灌你酒。」
說完,他目光下壓,補上一句:
「以后喝酒,不許超過半杯。」
我的哥哥,有時平靜無瀾,有時又如此強權。
可是,憑什麼呢?
明明不愛我,不在乎我,又憑什麼要約束我?
「輪不到你管。」我下意識甩出這句話。
任良宴臉色驟變,眉間烏云凝聚,一把扣住我的手腕:
「你再說一遍?」
我瞪他:「我愛喝多少喝多少,關你什麼事?你要冷就冷到底,別天天想一出是一出。你以為我還會像從前一樣稀罕你施舍的那點關心嗎?我現在有男朋友,我喝醉了也該抱著他睡!」
任良宴冷笑:「你的男朋友?你以為他是什麼好東西?」
他掏出手機,劃拉出幾張照片。
「好好看看,你的男朋友究竟是什麼人。」
我低頭一看。
照片上,丁淳摟著一個溫柔甜美的小姑娘,眼中滿是深情。
下一張,兩人擁吻在一起。
周遭好像都冒出幸福的泡泡。
好家伙,丁淳談戀愛居然不告訴我?
我絲毫沒傷感,畢竟一開始就跟丁淳說好了,互相假扮男女朋友應付家長,隨時可以中止合作。
可是,任良宴怎麼會有這些照片?
「你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