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良宴眼神古怪:「你在諷刺我?」
「我可不敢。」
我嘲諷地勾起唇角:
「只是,我正派的好哥哥,你深夜在我房里待著,就不怕別人說家風不嚴嗎?」
「我是你哥。」他又強調。
「你又不是我親哥。」
我毫不留情拆穿:
「和我一起做戀人那些事的人,原本應該是你。我們曾經定過娃娃親的!」
「秦苗!」
任良宴的瞳孔猛地放大,再不復之前的冷靜自持。
他蒼白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微微抖動起來。
而我繼續火上澆油:
「所以哥哥,你還留在這里做什麼?是打算繼續教育我,還是想陪你的妹妹一起睡覺?」
這幾乎是一道逐客令了。
哥哥是一把秉公任直的尺子,而我想折斷他。
他如果想潔身自好,就該離我遠點。
「轟隆——」
窗外的雨更大了,伴隨著雷響。
刺目的閃電照亮任良宴的側臉,仿佛將他撕裂成兩半。
一半蟄伏在陰影中,掙扎著想要沖破桎梏。
一半徘徊在光亮下,維持著搖搖欲墜的理智。
有那麼一瞬間,我感到哥哥好像要沖上來抱住我。
可他最終什麼也沒說。
在沉默即將爆發的臨界點上,轉身離去。
7
任良宴走了。
我卻沒睡好。
夢里,我回到了十八歲那年。
我在爺爺遺物中,找到了那份陳舊的婚書。
我懷著一種詭異的竊喜,捧著它找到任良宴。
「哥哥,你看,我們原本應該是夫妻的。」
我期待在任良宴臉上看到詫異、歡喜,或者摸摸我的頭,給我一個寵溺的擁抱。
但他只是輕描淡寫地抬了抬鼻間的金絲眼鏡:
「苗苗,我們是兄妹。
「老一輩的約定,之前沒提過,現在也不作數了。
」
他收走了婚書,不知道扔去了哪個犄角旮旯。
仿佛這件事不值一提。
好難過啊……
我在夢中捂緊了心臟。
難過著難過著,竟然就這麼醒了過來。
……
雨依然在下,敲得窗戶叮咚作響。
我覺得口干,起身去廚房倒水。
路過任良宴房間時,竟發現門縫有微弱的光。
他還沒睡?
我迷迷糊糊地湊近,看見任良宴手持佛珠,端坐于香爐前,正虔誠焚香。
奇怪,明明往常他都是清晨點香,為何這次改在深夜?
是因為我嗎?
這個念頭只出現一瞬,就被我否認了。
我無法想象任良宴深陷愛欲的模樣。
他像是從容走在海岸邊的行者,偶爾垂眸,漫不經心望一眼在欲海中浮沉的男女。
看煙氣煙落,觀人世浮沉。
這樣的人,怎麼會跟我一樣,在一段畸形的愛戀中執迷不悟?
六年來的躲避、克制、求而不得,沒能熄滅我對哥哥的歹念。
但讓我學會了認清現實。
我們是兄妹,再沒別的關系。
我想,我應該放下了。
8
我熬到天明才睡著,醒來已經到了中午。
其他人各自有事,都走了。
只給我手機留下兩條短信。
一條是丁淳的:【使命達成,記得轉我大紅包。】
一條是任良宴的:【別忘了,醒來去集團報到。】
我精神一振。
這才想起,昨晚吃飯時,爸媽已給我安排好工作的去處:
「苗苗,你既然留學回來了,就回集團上班吧。
「先讓你哥給你安排個基層的崗位,適應適應。」
我那時點點頭,說「好」。
但我沒想到,任良宴安排得這麼快。
我火速收拾東西,直奔集團。
好在入職手續辦得順利,我的身份也瞞得緊,同組沒人知道我是走后門進來的。
盡管如此,我的姓氏還是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
「秦苗,你的秦,不會是秦氏集團的那個秦吧?」同組的女孩小聲試探。
我只是笑笑:「怎麼會?」
對方立刻松了口氣:
「我就說嘛,你這麼活潑,跟秦總那座冰山完全不一樣,怎麼可能是一家人。」
我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她口中的「秦總」,是指任良宴。
在別人眼中,他應該叫「秦良宴」才對。
只有我還在任性堅持。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突然,周圍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身后有人小心翼翼地致意:
「秦總。」
我回過頭,竟是任良宴來了。
他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周遭,沒有在我身上多停留一秒,干脆利落地走了過去。
直到我也跟著大家叫:
「秦總。」
禮貌、尊重又疏離。
任良宴驟然頓住腳步。
緩緩地,他將目光移向我,眸光深靜,好像壓著什麼東西。但那股蓄力,讓我升起了股不好的預感。
「你是今天新來報到的?」任良宴問。
他倒是裝得很好,端著一副完全不認識我的模樣。
我配合地點頭:「是。」
「到我辦公室來。」
身后傳來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同組的女孩小聲安撫我:
「你別怕,秦總雖然看上去很冷,但對待下屬還是不錯的。而且他為人正派,應該不會對你潛規則。」
我笑了笑:「知道了。」
比起我怕他,大概任良宴會更怕我。
怕我不肯放下對他齷齪的心思。
9
我跟著任良宴進了辦公室。
室內飄浮著淡淡的檀香味,是他身上獨有的氣味。
提醒我,這里是他的領地。
這種感覺讓我不適,于是我選擇先發制人,出聲道:
「不是說好讓我先隱瞞身份干一陣嗎,怎麼還讓我單獨到你的辦公室?」
「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