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彥轉過頭來,輕輕地捧著我的臉,「姐姐,能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一件事。」
我聽不得他說這些話,眼淚簌簌地落個不停。
「蘇彥」,我緊緊拽著他的袖子,抬頭看他,小心翼翼地問,「你說,有沒有可能是誤診?」
蘇彥輕輕笑了一下,眼底有光明明滅滅,「確診了,我的頭發就是因為化療掉了好多,才剃光的。」
他緊緊握著我的手,語氣很輕,「姐姐,我好像……不能請你喝一輩子的奶茶了。」
我更聽不得這話,眼淚簌簌地落個不停,「會好的,白血病也有好多治好的,我們會平安的。」
他笑了一下,將下頜抵在我頭頂,輕輕蹭了蹭。
「如果早知道會得這個該死的病,我當初死也不會加你微信。」
那天晚上,我窩在蘇彥懷里,泣不成聲。
他輕輕地揉著我的頭發,然后捧著我的臉,一點一點地親掉我的眼淚。
蘇彥拽過我的手,輕輕放在了他左胸口,清秀的眉微微蹙著,「姐姐,看你哭我這里疼。」
我緊緊抱住蘇彥,將臉埋在他胸口,聲音哽咽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好,我不哭……」
可眼淚還是一點一點浸濕了他胸前的衣服。
蘇彥抱著我,輕輕嘆氣,我沒有抬頭都能想象到他那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姐姐,你這麼傷心,我該怎麼辦呢。」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
他想說的是,我這麼傷心,如果有一天他要離開了,該怎麼辦才好。
不知過了多久,我哭累了,蘇彥也坐累了,他現在的體力遠遠不如從前。
我們一同躺在了床上,縮在了被子里。
蘇彥輕輕地環著我的腰,忽然問我,「你還記得我們在一起那天的情景麼?」
我點點頭,當然記得。
轉過身,我借著房間內暗沉的燈光看著蘇彥,他輕輕笑著,似乎在回憶那天的畫面。
眼底滿是溫柔。
蘇彥忽然低下頭來看我,神色和那一天如出一轍,他輕輕挑著眉,神色又撩又奶,「學姐有男朋友麼?」
不知道為什麼,我眼眶瞬間一紅,連忙點頭,「有了。」
蘇彥卻搖頭笑了,「不對」,他伸手,在我鼻尖上輕輕刮了一下,「你當時說的是沒有。」
蘇彥認真地看著我,神色溫柔,再一次重復道,「學姐有男朋友了麼?」
我抿了抿唇,眼淚卻唰地落了下來,「沒有。」
蘇彥揚唇笑了笑,慢慢湊近,在我唇上輕輕地吻了一下,嗓音有些喑啞,「那你現在有了。」
他輕輕地吻著我,動作很輕,帶了幾分顫抖。
過了很久,忽然有眼淚落在我臉上,滾燙無比,蘇彥的聲音低低地響起。
「姐姐,我們和好吧。」
我緊緊抱住他,一遍又一遍地說著好,可頭頂又傳來了蘇彥的聲音,這一次,他嗓音顫抖的厲害。
「姐姐,對不起。」
對不起,終究還是把你也拖下水,讓你跟著我傷心難過。
對不起,在我有一天離開這個世界后,留下你一個人。
對不起,終究還是自私了,還是想在我余下的生命里,陪在你身邊。
我向學校申請了休學一年。
于我而言,什麼都沒有蘇彥的性命重要,我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他一定能夠治好,我唯一能夠肯定的是——
我一定要陪在他身邊。
蘇彥沒有我,不行的。
蘇彥的狀態很好,治療也很積極,唯一讓人焦急的是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骨髓配型。
蘇彥父母親人都檢查過,和他都不匹配。
眼見著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我急了,也顧不上那麼多了,開始動用技術黑入各種地方性的小型基因庫,為蘇彥尋找合適的骨髓。
轉眼,一月過去。
合適的骨髓還沒找到,卻到了蘇彥的生日,這是我陪他過的第一個生日。
病房里,我看著一臉溫和笑意的蘇彥,心里止不住地泛酸。
明明是那麼美好的一個少年,現在卻只能穿著病號服,剃著光頭,坐在病床上過生日。
房間里坐了幾個人,我、蘇彥、以及他的父母。
我和阿姨一起把提前準備好的蛋糕端到他面前的小桌子上,叔叔替他點上蠟燭,關了燈。
我們一起輕聲地為他唱著生日快樂,明明滅滅的燭光中,我看見我的少年輕輕闔上眼,在許愿。
過了十幾秒,蘇彥睜開眼,拽著我的手將蠟燭吹滅,叔叔走去開了燈。
直到這時,我才發現,除了蘇彥,我們幾個都已經淚流滿面。
蘇彥緊緊握著我的手,抬頭的瞬間怔住,然后伸手替我擦著眼淚,語氣心疼又無奈,「你們都哭什麼啊。」
我搖搖頭,眼淚卻落的更兇。
如果蘇彥沒有生病,我們現在應該是在某個裝修的有點小浪漫的餐廳里吃飯吧,也許會去壓個馬路,也許會去看個電影。
這人也許會偷偷把我拽去電影院的角落里,一邊說著我好喜歡姐姐,一邊霸道的偷偷親我一下……
無論如何,都不該是現在這樣的。
蘇彥輕聲哄了我兩句,盡量轉移著話題,忽然,他目光落在了我戴的帽子上——
「怎麼在房間還戴著帽子?」
說著,蘇彥替我摘了帽子,卻瞬間愣住。
不只是他,叔叔阿姨也同時愣住,怔怔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