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猴急地要看視頻,陳嘉牧晃晃手機,“別急,還在下載。你喜歡她?那干嘛要搞她?我還以為你和我一樣恨她。”
少年哼一聲,“誰喜歡她?那種外地土妞兒。我就是看她扎著小辮又唱又跳挺好玩兒,想和她交個朋友,誰想到她不識抬舉!”
陳嘉牧笑笑,“年紀不大,還挺有想法,聊天記錄弄得跟真的一樣。”
少年滿臉得意,“在我爸微信里截的,有的是,把女的頭像一換,照片一P,齊活。”他細長的眼睛里滿是稚嫩的狠戾,“讓她給臉不要臉,我叫她在這行徹底干不下去。”
陳嘉牧淡淡望他片刻,笑了笑,收起手機,“說完了?不錯,挺上鏡。今晚上我把這段錄像往網上一掛,你也成名人了。聽說你在學校還是三好生?很會演啊。”
少年呆住一秒,臉色青白,像只狼崽子一樣撲上來搶手機。
陳嘉牧不放手,也不回擊,任他拿著書包拼命砸,手機終于被他搶過去,狠狠摔在柱子上,摔得七零八落。
陳嘉牧額角被書包金屬扣刮出血,他伸手輕輕抹一下,慢條斯理道:“我其實沒錄像,但是你剛剛的行為,恐怕被它錄下來了。”
他指一指后方的監控攝像頭,微微笑,“使用暴力強行劫取私人財物,搶劫既遂。”
少年正要發狂,一輛警車從角落里開出來,洛巖走下車,“行了,全都看見了,跟我回局里說去吧。”
少年的家長這次態度收斂許多。陳嘉牧卻很強硬,要求少年和監護人在微博上實名道歉,說清楚自己詆毀誹謗安小蕾的事實。
家長還在不甘心地嘰嘰歪歪,陳嘉牧起身就走,“我沒有時間聽你廢話,該怎麼定性,交給警方吧。
”
過了一會兒,少年和家長被帶出去。洛巖走到隔壁辦公室,作勢踹陳嘉牧一腳。
“你他媽律師不想做了是吧!你也就唬唬那一家子法盲,這算哪門子搶劫!要知道你打的這個餿主意,我才不去陪你演戲!”
“他們答應道歉了麼?”陳嘉牧平淡地問。
“不知道!”洛巖沒好氣兒,“陳嘉牧你差不多得了,不就是發了你老婆兩張照片,還是合成的,過兩天誰還記得啊。”
陳嘉牧垂著眼擺弄手機,沉默好一會兒才輕輕道:“她很多天沒笑過了。吃不下睡不好,瘦得臉都尖了。”
“我連句重話都不舍得說的小姑娘,平白無故被他折騰成這樣,就為了好玩兒……洛巖,如果你有喜歡的人,你大概會明白我的感覺。”
洛巖不吭聲,片刻后道:“行吧,那一家子我盯著,時不時加加碼,爭取讓他們道歉。你別再發瘋了,真惹出事兒來咱倆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陳嘉牧站起身,“你別為難,看著辦吧。我不著急,這次不行我就再找機會。反正這小畜生再怎麼長也變不成人。”
他說完便走出去。
洛巖無奈地搖搖頭,自言自語,“要不怎麼說,惹誰也別惹這些斯斯文文的書呆子,發起狠來嚇人著呢。”
少年一家人幾次試圖聯系陳嘉牧私了未果,終于不情不愿地同意道歉,以律師名義在微博上發布了一頁道歉信。
隱去少年姓名,道貌岸然遮遮掩掩,翻譯過來就是“小孩子不懂事,喜歡小花老師才搞個小小的惡作劇,已經教育了。”
意料之中,沒有引起半點關注。
安小蕾以為自己重獲清白,聯系金思維申請回去上課,卻又一次被婉拒。
人們只記得她是丑聞女主角,唯恐避之不及,沒有人在意真相如何。
安小蕾關在房間里一整天,然后沉默地收拾好行李。
陳嘉牧庭審結束后才看到她的微信,“嘉牧哥,我回老家了,北京很好,但可能真的不適合我。”
“謝謝你那晚對我說的話,我會努力按你說的,繼續相信自己曾經相信的,雖然有點難。還有,請不要為了遷就我而貶低自己,我知道你有多好。”
晚上委托人的感謝宴結束,代駕開車,陳嘉牧坐在后座,目光沉沉望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燈影霓虹。
這個城市那麼大,那麼空,空得令人心慌。
兩周以后,一個國外注冊的微博賬號發布了幾段視頻,有馮姓少年在停車場大放厥詞談論自己如何詆毀誹謗小花老師的錄像。
有國外社交賬號上他發布偷拍女同學的照片并發表侮辱性言論的錄屏,還有他在國外情色網站上花大價錢購買資源的截圖……
很快,少年被扒個底朝天,家境顯赫,身份優越,在學校各種稱號獎項拿到手軟的優秀少年,原來內里如此腐壞。
網友們的敏感神經又瞬間被引爆,對家長溺愛庇護的譴責、對于教育資源不公的怒罵,對于男性天生對女性抱有敵意的爭論……微博上又一次掀起軒然大波。
而安小蕾作為最典型最無辜的受害者,受到了無數支持和同情。
原來對她口誅筆伐的人,現在開始大肆宣揚和贊美她。
金思維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高調力挺小花老師,并打電話來邀請安小蕾重新回去任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