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還真讓我們找到了。
照片上的江逾白有著不同于現在的少年意氣,穿著校服,頭發比現在長一些,笑起來時眉目舒展,五官端正,有種與生俱來的正氣,和照片下「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幾個字顯得格外相稱。
我看看照片,又看看他,故意調侃:「確實還是以前更嫩。」
他哼笑,捏著我的腮幫子:「以前嫩的時候你也不喜歡啊。」
我眨眨眼:「我那時候才初中,要真跟你談戀愛了,路敬慕會打死你的。」
江逾白不知可否:「他打不過我。」
我嗤一聲,不做回復。
就在江逾白照片對面的墻上,我找到了我的照片。
說來還真巧,我倆的照片的位置就正對著。
照片上的我就青澀多了,扎個馬尾,戴著黑框眼鏡,笑得很靦腆,一副乖乖女的樣子。
江逾白站那兒盯了半天,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有什麼好看的啊?」
他說:「那幾年上警校,管得嚴,都沒什麼機會見你。原來你高中長這樣......像個小妹妹似的。」
他又低頭看看我,突然把我往懷里一摟,湊近我悄悄說:「你說我要是早點追你,是不是就有機會在學校里偷偷拉手了?」
我白他一眼:「我們差了三屆,剛好錯開,怎麼可能。」
他搖頭:「不不不,等我畢業了回學校,看完老鄧就來看你,背著他在學校里跟你拉小手,你說他知道了會不會氣死?」他眼睛亮亮的,表情賤賤的。
我聽著又好氣又好笑:「他會打死你......」
江逾白點頭,一副認命的樣子:「是是是,我又要被打死了。以后想打死我得排隊,現在已經排號到 10086 位了。」
我撲哧一笑。
他看我笑,他也笑,捏了把我的臉:「傻笑。」
又逛了一會兒,打下課鈴了,我們也就打算走了。
臨走前,我回頭望了一眼。
這些照片每年都會換位置,有些太久遠的就會被取下,換上新的。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無數少年的青春就在這些照片的變更中悄悄流逝。
江逾白沒有看過我的那張照片,但我看過他的那張照片,看了三年。
而現在我們的那兩張照片貼在相對的位置,仿佛隔著時光,遠遠相望。
7
臨近年關,我的工作室那邊越來越忙。
工地大約臘月二十七左右就會停工,整個建筑行業在年前都忙得團團轉,不僅要清算這一年的賬務,也要交接年后的工程,開年就可以直接開工了。
這天我一早就要去建材中心選鋼材,江逾白把我送到工作室門口之后就回去了。
忙了一上午,甲方那邊覺得原料價格超出預算了,我這邊也就只好臨時改設計方案。
我突然想起去年設計過一個類似的方案,不過當時工作室內部就否掉了,那個方案倒還比較符合現在這個甲方的要求。
我就給江逾白打電話,讓他在書房里幫我找找當時的文件袋,把設計圖給我拍照發一下。
他應得也快,沒一會兒就給我把照片發過來了。
我把圖紙給合伙人安卿一看,他也挺激動,覺得這方案不錯。
于是我倆就開始興沖沖地重新歸納材料和計算預算。
一直忙到下午兩點才吃上飯。
吃飯的時候我才有空看了一眼消息。
結果就看到,在江逾白給我發設計圖后的幾分鐘里,他又給我發了消息。
一張照片,還有兩條文字消息。
【給你找文件的時候碰掉了一個活頁本,這張紙掉出來了。】
【他是誰?】
我莫名其妙,一邊往嘴里扒飯一邊點開了那張圖。
下一秒,我的動作頓住了。
照片上是一張紙,很普通的活頁本的內頁,但是紙張邊緣已經有些泛黃。紙上的字跡清秀,只有寥寥幾行,卻有好幾處涂涂改改,可見寫下這些文字時作者思緒很混亂。
【八月二十七日,陰。】
【他親了我。】
【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我好想哭,但是我不敢告訴別人。】
【如果我說出來了,以后我還怎麼面對他。】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這則短短的日記至此戛然而止。
再看見這些文字時我的心跳也驟然快了一拍。
這是我的日記。
大概是十年前的日記。
再一回想,當初高中的那個日記本我確實隨手放在書柜上了。那篇日記大概是當時寫完后忘記別進活頁本里了,就夾在里面,沒想到今天掉出來給江逾白看見了。
完了。
這下徹底完了。
我嗚一聲,趴在桌上不知道怎麼辦了。
距離他給我發那條消息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
以前我都是消息秒回的,現在好了,他肯定覺得我是心虛不敢回他了。
我正糾結得要命時,微信消息提示音又響了。
我立馬看。
果然是江逾白。
【路嘉善,你好樣的。】
我似乎都可以看見他黑著臉打字的樣子了。
除了大家都還在玩泥巴的年紀之外,他從來沒叫過我路嘉善。
他好像真的生氣了。
畢竟當初我給他說的是我從沒談過戀愛。
我心如死灰。
戰戰兢兢打了好幾個字,都覺得不好,又刪掉了,搞到最后我是真不敢回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