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親了親我的肩頭,跟我說起周維萱的事。
原來不是他認識周維萱,是周維萱主動來和他交談,顧揚客套著說了兩句話,周維萱便自覺親近,撒著嬌甜甜地說:「那我這周末去體育館看你比賽,給你加油,好不好呀?」
「姐姐,我真的就跟她說了三個字,我說『你隨便』,不知道怎麼就被她理解成了我主動邀請。」顧揚氣鼓鼓地說,「我除了姐姐,誰都不要。」
我當然信他。
我并非遲鈍的人,即便一開始顧揚是在同我逢場作戲,可演到如今,到底還是付出了真心。
我自己本就不是什麼好人,又何必苛求對方完美無缺。
15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第二周去公司,我聽說,因為春景那邊把價格壓低了三分之一,周維年他們銘崢就把項目二期交給了春景,我們競標失敗。
晨會上,顧正陽不留情面地訓斥了我一頓。
「學長學妹,這是多好的機會,秦昭,我讓你把客戶留下來續簽而已,有這麼難嗎?一期的底子我們都打好了,春景半道把項目接走了,這就是你做出的成績?」他望著我,冷笑道,「我相信你的能力,所以才重用你,沒想到你這麼讓人失望。會后來我辦公室一趟。」
辦公室冷白的燈光下,我咬著嘴唇,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顧正陽穿好西裝外套,走到我面前,忽然伸手在我臉上拍了拍,輕蔑地笑起來:「小昭啊,這是我給你的最后一次機會了。今晚我會出差去談另一個項目,如果你同意的話,還是會交給你負責。」
他驀然湊近了我,熱氣呵在我耳畔:「別讓我失望。
」
丟掉銘崢的項目,讓顧正陽對我喪失了最后的耐心。
回家后,我又一次打開微信,看著那條被我擱置好幾天的消息,終于下定了決心。
那天,顧揚回家很晚,而我還在電腦前忙碌。
他湊過來,撒嬌賣乖地問我這幾天在忙什麼,我輕笑:「丟了個項目,你爸很不高興,我在想辦法補救。」
顧揚像是怔住了,片刻后又扯著唇角笑起來:「姐姐,你不要怕,這是好事。」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顧揚也沒有解釋的意圖,只是過來蹭我:「姐姐,很晚了,我們休息吧。」
第二天是周末,一大早起床,顧揚突然說要回家拿東西。
除去第一次送他回家外,我從未再踏進過顧家的別墅。那里充斥著顧正陽的氣息,實在令我反胃。
但我還是陪顧揚回去了。
就當是離開前,再多陪小男孩溫存一下吧。我在心里這樣勸自己。
顧家別墅里空無一人,顧揚解釋說,他不喜歡和陌生人離得太近,所以就把傭人辭掉了,平時也很少回來。
我跟著他上樓,走進顧揚的臥室里,忽然愣住。
偌大的床鋪之上,鋪了滿床的山茶花,中間還放著一枚戒指,戒托中間的鉆石被燈光一照,折射出星辰般璀璨的光芒。
「姐姐,生日快樂。」
顧揚的聲音忽然在我身后響起來,聲音清朗又溫柔:「姐姐,我不想等了,我真的好喜歡你。你等我畢業,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我下意識想要拒絕,或者說點別的什麼,可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我一步一步走近那張床,望著滿床山茶花,想到第一次睡過顧揚之后的那個晚上,他躺在這張床上,醉醺醺地同我撒嬌。
「姐姐,你好香,我好喜歡你……」
周維年送過我玫瑰,顧正陽也送過。
可是我不喜歡玫瑰,我最喜歡的花,是山茶。
但這件事,我從來沒跟顧揚提起過,他是怎麼知道的呢?
我轉過頭,怔怔地看著他。
顧揚眼中光芒熠熠,爾后湊過來,吻著我的嘴唇,將我壓倒在滿床花朵上。
戒指被他拿出來,套在我手指上。
「姐姐,不說話的話,我就當你同意了哦。」
細細密密的吻落在我臉頰、脖頸和肩頭,山茶花清甜的香氣纏繞著蔓延上來,天花板的燈盞倒映在我眼底,輕輕晃動著。
這是夢境嗎?
顧揚的手扣在我腰間,我正要說話,門口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顧揚。」
我渾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了。
顧揚的動作輕輕頓住,扶著我坐起身來,轉頭看著顧正陽,微笑:「爸,這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我的女朋友秦昭。你認識的。」
顧正陽的神情冷漠又狠戾,他鋒利的目光從我身上掃過去,仿佛要用眼神將我凌遲。
顧揚就像是完全感受不到我與他爸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繼續說了下去:「我已經向她求婚了,我要娶她。」
「秦昭……」顧正陽用輕柔纏綿、仿佛呢喃耳語般的聲音叫了一聲我的名字,爾后竟然笑了起來,「顧揚說他要娶你,你聽到了嗎?」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顧正陽又走近一步,眼神銳利得恨不得生扒了我的皮:「你敢答應嗎?」
他忽然暴怒起來,「秦昭,你這個婊子,你敢不敢告訴顧揚,你和他在一起是為了什麼?是不是為了報復我?!」
在此之前,我已經在心中預想過無數次被顧正陽發現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