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吃過飯已經是深夜。
幾個人多多少少喝了點酒,好幾個人已經喝得醉醺醺,只能找代駕回去。
只有我一個清醒的,周維年笑著說:「既然如此,那就麻煩秦昭學妹送我回去了。」
顧正陽和其他人就在一旁看著,我不能拒絕,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坐進副駕。
離開前,我看了一眼顧正陽。
他的眼神隔著一層醉意透出來,仍然滿是陰鷙。
我收回眼神,沒有再回頭。
車停在周維年家樓下,我正要叫他下車,滿是冷汗的手忽然被握住。
「秦昭。」周維年的聲音發沉,眼睛里盛著冰冷的笑意,「我還以為你多厲害呢,為什麼不反抗?」
我抿了抿嘴唇,垂下眼睛:「這和你沒關系。」
「你寧可留在這里被顧正陽性騷擾,也不愿意來我家公司——秦昭,你賤不賤啊?」
我一耳光甩在他臉上。
用了最大的力氣,周維年的臉被我打得偏過去。
「周維年,留在你家公司?你媽到底有多嫌棄我,你當我看不出來嗎?我只不過跟著導師去外地學習了半個月,她就給你安排了三場和名門閨秀的相親,為的是什麼?」
指甲嵌進手心,我看著他,挑眉冷笑,「到哪里都是死路,我還不如選一條自己爽的。」
「被顧正陽摸手,你覺得很爽?」周維年怒極反笑,「我怎麼忘了,他在這麼多人面前都敢摸你的手,暗地里肯定早就做過更過分的事情了吧?你既然沒有拒絕,說明你也樂在其中,是不是?」
我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已經滿眼寒意:「下車。」
「秦昭,你……」
「你給我滾下去!」
我伸手去開了另一側的車門,用盡全身的力氣把周維年推了下去,車頂燈的光芒燙過我的臉,我的手劇烈地顫抖著,看著周維年的眼睛里浮出鮮明的恨意。
他踉蹌了一步才站穩,卻又撐著車頂,微微低下頭看著我,以居高臨下的姿態。
像是被我眼底的恨意激怒,他扯著唇角笑起來。
「秦昭,我怎麼忘了你是什麼樣的人——你和那顧揚小弟弟在一起,哪里是喜歡他,你是為了報復顧正陽吧?」
12
好像心底最柔軟的部分被驀然剖開,我痛得指尖發抖,仍然冷笑道:
「周維年,你既然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還敢來招惹我?你以為我不知道,當初我忽然被辭退,是你從中動了手腳,目的不就是為了給我那樣一個機會,讓我對你感恩戴德?若我真的和你復合,你不怕我當面給你媽兩耳光,攪得你家宅不寧?」
我沒有看他的目光,伸手拉上車門,驅車離開。
周維年喜歡我?恐怕未必。
他只是不高興,為何我與他分手之后,沒有對他心心念念,反而和顧揚在一起。
他和顧正陽是一路人,為了一己私利,不惜動用一切手段,對我進行圍剿。
我不會認輸的,我怎麼可能認輸。
我咬著牙回到家里,隨手把手包丟在地上,拿出手機,這才發現,顧揚竟然給我打了十幾個電話,發了幾十條微信。
「姐姐,你看到的話可以回復我一下嗎?」
「姐姐,你是不想理我,還是出事了?」
「姐姐,我已經坐上回來的車了,你等我。」
我猛然一怔,身后傳來鑰匙開門的動靜。
我轉過頭,顧揚已經按亮了客廳的燈:「姐姐,你都回家了,怎麼不開燈——」
話音未落,他忽然大步沖過來,握著我的肩膀,眼中閃過一絲狠戾,隨即被翻滾的心痛與擔憂壓了下去:「姐姐,你怎麼了?」
我從他清澈的眼底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滿面淚痕,頭發散亂,眼眶發紅,嘴唇上還有結著一層薄痂的傷口。
我閉了閉眼睛,任由自己軟倒身子,撞進顧揚懷里。
他抱著我,修長的手指覆上我的手背,小心翼翼地問:「姐姐,你是不是碰上壞人了?」
小男孩,多天真啊。
如果他知道他口中的壞人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還會這麼問嗎?
但很奇怪,顧揚滿是汗水的手,卻并不會讓我覺得惡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去他們學校看過了他打球的緣故,顧揚如今手心的汗,以及從前情動時滴落在我身上的汗水,混著他身上清新好聞的味道,總是讓我想到那天球場上笑容燦爛的少年。
還有陽光,青草,白色球衣,鮮艷又熱烈的愛……以及其他一切,我的青春時光里未曾擁有過的東西。
原來早就不是單純的報復了。
我一邊在心里憎惡著他的身份,一邊又貪戀他帶給我的陽光,即便它無比短暫。
我忽然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卑劣。
我閉上眼睛,遮住刺目的燈光和眼中蔓延的情緒,啞聲道:「顧揚,我們分開吧,你搬出去。」
那只覆著我的手忽然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顧揚的聲音里多了幾分慌亂:「為什麼?姐姐,是我惹你生氣了嗎?」
「不是。」我拼盡全力從他懷里掙脫出來,站直了身子,凝視著他明亮的眼睛,「顧揚,我們不是一路人,你應該在學校里找個同齡的小女孩,談一場正常的戀愛。我和你……我們沒有未來的。」
「為什麼沒有?!」
顧揚急急地來捉我的手,卻被我躲開,他倉皇地僵在原地,語無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