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的氣息噴吐在耳畔,顧揚眸子越發深沉,我細細地吻著他,低聲道:「弟弟。」
「姐姐,我在。」
「你喜歡我?」我問。
顧揚目光顫了顫,最終道:「喜歡。」
騙人。
大概是逢場作戲的次數多了,竟練得一身好演技。
小男孩眼神真摯,可滿口謊話。
我與他第一次見面,就在回去的車里睡了。
從前他都不認得我。
這樣的關系,能有多喜歡?
我閉上眼,將眼底情緒盡數斂起,抬起腿勾著他的腰,手從他衛衣下擺鉆進去:「好啊,讓我看看,你有多喜歡我。」
沒有人天生薄情寡義。
小時候,母親抱著我,說她喜歡我。我很高興,我說我也喜歡媽媽。
她說:「你不用喜歡媽媽,但你得喜歡弟弟,堂弟、表弟,還有你未來的親弟弟……秦昭,他們都是你的家人,你要不計回報地幫助他們、愛護他們,記住了嗎?」
后來,周維年也說他喜歡我。
他說:「小昭,你這樣一直針鋒相對,我怎麼受得了?別鬧了,我總不會虧待你。」
心底的空虛驟然被滾燙填滿,我掐著顧揚的肩膀,猛地喘了兩口氣,忽然掉下眼淚來。
顧揚一下慌了神,停在我身體里動也不敢動,抬手一下一下擦著我的眼淚。
后來發生的事情,我完全記不得了。
我酒量不錯,很少喝醉,但每次醉后就會忘事。
第二天醒來,顧揚已經不見了,我躺在沙發上,身上蓋了一床毛毯,垃圾桶里丟著兩個用過的安全套。
我有些頭疼地爬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溫水,一飲而盡。
就在這時,門口忽然傳來敲門聲。
我隨手抓起一件外套披上,走過去開門。
笑容燦爛的顧揚站在門口,身邊還放著一個巨大的行李箱。
7
我和顧揚就這樣開始了同居生活。
起先我不愿意,但顧揚好像瞅準了我吃軟不吃硬的本質,扯著我袖子撒嬌賣乖,甚至硬擠了兩滴眼淚,我只能同意下來。
他把箱子拖到臥室里,拉開衣柜,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掛進去。
我這才發現,顧揚其實不太像傳統意義上的富二代。
他買的衣服,全是那種軟乎乎的衛衣,穿在身上,像一只毛絨絨的大狗,垂眼坐在沙發上打游戲的時候,一點侵略性都沒有。
我租的是一室一廳的小公寓,顧揚便很自然地和我睡到了一張床上。
小男孩倒不愛打呼嚕,只是睡覺的時候總喜歡往我身上黏,灼熱的氣息噴在我耳畔。
我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摸摸腹肌蹭蹭喉結,不知不覺就滾到了一起去。
顧揚才大一,專業課還不是很多,大部分時間他睡在我這里沒有問題,只有哪天有晚課的時候,才會依依不舍地同我告別。
還會安慰我:「姐姐你別想我,我就回去一天,很快就回來。」
這幾天,公司競標贏了春景,拿下了永昌的那個大項目,顧正陽做主,批給身為負責人的我一筆不菲的獎金。
加上之前存下的錢,正好能買下我現在租住的這間公寓。
一個人漂在這座城市里,好像只有房子能給我最大的安全感。
我心情好,也就配合他演戲:「好,姐姐在家做好飯等你。」
在做飯這件事上,顧揚嘗過我做的菜,就再也沒好意思說自己廚藝好了,倒是問我:「姐姐,你廚藝明明這麼好,為什麼不好好做飯吃啊?」
我笑得很冷淡:「我不喜歡。」
顧揚好像看出了我心中的不快,沒有再說話。只是那天晚上,我加班回來,看到他坐在桌前,面前是兩個冒著熱氣的盤子。
最簡單的兩道菜,但已經讓他原本修長好看的手上出現了不少傷痕。
我愣了一下,顧揚已經抬起一只手:「姐姐,我照著美食博主的教程學的,你嘗嘗。」
餐桌上有一盞流光溢彩的燈,光芒落進他瞳孔里,像是閃爍的星星。
平心而論,顧揚做的菜真不太好吃。
但它卻莫名將我千瘡百孔的心臟填平了一點,與此同時,又催生出其他晦暗不明的情緒。
我下意識想要逃離。
晚上,我洗完澡出來,看到顧揚坐在桌前,耳朵上戴著耳機,一邊看手機,一邊在紙上寫東西。
湊過去一看,才發現他在對著視頻教程寫菜譜,連幾克鹽幾粒蒜都要記下來。
我覺得很好笑,可心底深處又泛開一片熨帖的滾燙。
倒了杯酒,把冰球丟進去,我坐在床邊,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寫。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揚丟下筆,轉過身來,正好撞上我的目光。
他驚訝地叫了一聲:「姐姐!」然后喉結動了動,眼神忽然暗下去。
我故意的。
故意換上輕薄的半透明吊帶睡裙,故意沒有擦干身上的水就穿了衣服,故意晃著酒杯,讓冰冷的酒液沿著脖頸緩緩淌下,故意赤裸著一雙雪白修長的腿搭在床沿。
顧揚走到我面前,我仰起頭望著他。即便從這個角度看,他的臉依舊好看。
利落的下頜線條,緊抿著的嘴唇。
顧揚不笑的時候,其實和顧正陽有一點像。
就是這點相似,會讓我對他產生下意識的厭惡和抗拒,實在因為顧正陽之于我,意味著太多不堪的、齷齪的記憶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