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著手機,像是在糾結什麼事。
我大概能猜到是什麼。
窗外風景飛速掠過。
「魏總跟我媽認識,她不是請你去幫我的忙,只是由你代她出面。你好奇她為什麼這麼做嗎?
「她只是想讓我服軟,繼續乖乖聽她的話。
「我們跟她動手,是因為我說那是猥褻,她不覺得有什麼,還反問我我不是打回去了。你知道嗎?我親眼見張宇在我的酒杯里下藥。
「外公生日宴把我介紹給你那次,是記憶里我媽第一次對我笑,但你也知道的,她的目的。」
顧衡把手機扔到一邊。
我知道,顧衡或許不想跟我訂什麼婚,他只是覺得有趣,又覺得討厭,所以搞了一個惡作劇。
我也猜到,在此刻,他大概真的有些后悔。
「魏總的事,我不知道……
「我確實有錯,好好吃藥,好嗎?」
他聲音很輕,「就當是為他。」
28
那個春節是我過的最孤獨的春節。
之前能一起虛度光陰的朋友早已疏遠,只有粥粥給我打了電話。
她對我的事略有耳聞:「不該讓你去招惹他。」
我卻輕笑:「謝謝你。」
我無處可去,干脆選擇申請留校。
過完年再去試鏡。
顧衡自從我去看過心理醫生,隔三差五打電話確認我還活著沒。
「新年快樂。」
「新年……咳咳。」
「你在哪呢?」
「學校。」
「大過年的你——算了,你怎麼咳嗽,又病了?」
「發燒了,死不了。」
顧衡服了,他哄了宿管阿姨半天,押上身份證把我從宿舍里撈出來。
我半靠在他的懷里,往外一看,就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形。
是江旭。
我幾乎不能動,燒得更高了。
一眼萬年。
我想看他,又怕他看到我。
我在那一刻想躲,但沒力氣,只好扭過頭,倒顯得像縮進了顧衡懷里。
顧衡麻了:「這誤會大了。」
去醫院輸液三天,我勉強重拾精神。
復工第一周,我被顧衡叫去了辦公室。
「我跟你媽媽說目前我們相處得不錯,但我真很頭疼啊,我可是要結婚的,不能一直幫別人處理家事,這就是個緩兵之計。」
他扔了兩個文件給我。
第一份,對賭協議。
五年,我要幫華星盈利五千萬。
第二份,婚前協議。
如他之前所說,我們干脆協議結婚,婚后各玩各的,各不相干,跟這個圈子大多人一樣。
「不爭饅頭爭口氣,要麼就好好為自己爭取話語權……
「要麼跟我結婚得了,我家也不缺錢,我看你還算順眼,反正你就——」
我毫不猶豫地在對賭協議上簽了字。
顧衡挑眉:「果不其然,毫不意外。」
我深吸一口氣。
命運將我推到這里。
我就是矯情,可我想為自己做最后的抗爭。
29
也是那個時候,林琳來到了我身邊。
華星這種老牌經紀公司,經紀人們絕不都像張宇那樣。
更有林琳這樣認真的經紀人,入行五個年頭,對工作還有熱情,又有了一些珍貴的人脈經驗,如今對她很重要,對我也很重要。
她手下有許多正當紅的藝人,但也沒忘記我。
遞到那些藝人手里的本子她都逐一去過,一方面了解項目情況,另一方面也從中看看有沒有手下其他藝人能上的角色。
她帶我跑了幾個試鏡現場,讓執行經紀幫我投過不少試鏡視頻。
過了的有,被拒的更多。
但忙碌讓人不用想東想西,那段時間,我不敢停下來。
那些不敢仔細回想起的眼神,都變成了夢魘。
我受夠了受制于人的滋味,也不愿再體會無能為力。
我第一次正式演戲,一部古裝劇的女三號,兩個月殺青,片酬十萬。
按照我們約定的,每個月八千的生活費發放到我的手里。
其余的都得填補到五千萬的空缺中。
大甕撒米粒。
看似有機會,其實不然。新人太多了,優秀的人也太多。
貧瘠感與不甘心混雜著,推我向前。
在那之后,我的時間似乎不再屬于我。
最忙是六月那段時間,一邊排畢業大戲,一邊圍讀下一個要進組的劇本。
在兩邊周旋,身心俱疲。我在每個排練的深夜,都只能靠著墻打兩個盹。
對賭協議簽訂的第一年,我只休息了五天。
林琳讓我注意身體,我卻笑著說:「是好事。」
干我們這行,沒時間休息,總比天天在家休息強。
她原本擔心我的工作強度會加重我的心理問題,但她發現讓我閑下來好像會更嚴重。
時光飛逝。
本來從不去搜江旭的消息,卻也對他嶄露頭角略有耳聞。
直到第二年冬日里的某一天,我結束了一個雜志的采訪。
他們將采訪酒店定在國貿,我出門時,看到了江旭的地廣。
彩妝廣告,確實是紅氣養人。
我這才知道,他在一部權謀戲里演了男二。
才德兼備,寵辱不驚。最后落得個橫死下場,成了萬千觀眾心中的意難平。
也是那時,我從林琳嘴里聽到他的消息:「江旭是個狠人。」
拿手機的手一顫:「怎麼?」
「他爸爸之前撞死人了你知道吧?
「這種事換哪個藝人不是雷不得好好藏著,即便不是他做的,但誰都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冒險。
當時電視劇剛播,他的人氣有點碾壓男主的趨勢,男主團隊想防爆他,準備挖點黑料來著,您猜怎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