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周六有沒有時間?我這有一個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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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桌文化并不少見。
我耳濡目染,知道許多事都是在酒桌上敲定的。
總說靠實力,但他們卻忽略了,長袖善舞是實力,左右逢源也是實力。
人們總在飯局上搭建關系、交互信息。
我的性格,從來不怵這種場合,便爽快答應。
局上有導演、制片、幾個出品公司的經理。
他們各自的作品雖不是頂好,卻也是熱播劇。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張宇肯為我引薦總歸是好事。
那晚,我被灌了不少酒。
好在我酒量不錯,就是身上味道實在難聞。
玄關永遠亮著燈。
聽見開門聲,江旭立刻迎了上來。
「怎麼喝了這麼多?」
我看他幫我脫鞋、脫外套,口齒不清地回復:「……魏總說他很欣賞我,江旭,我……我也很快就會有戲拍的。」
江旭一邊幫我沖蜂蜜水,一邊抱著我拍后背,眼里都是心疼。
「會有的。」
我們想要的,都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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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張宇又叫我幾次。
去試鏡的角色卻依舊遲遲定不下來。
他們開始從勸酒、演變成言語的騷擾。
我在一個有些過分的黃色笑話后憤然離席。
張宇跑出來一把拽住我:「陸詩,你甩什麼臉?」
我氣得嘴唇發抖:「你沒聽見他們在說什麼嗎?」
張宇鄙夷地看我:「是,他們說了葷段子,讓你難受了,這我知道。但沒人翻臉,你就得賠著笑。連這點玩笑都開不起,你還能等機會來找你嗎?」
我拒絕了兩次魏總的飯局。
張宇鍥而不舍,再三發微信強調:【再來一次,角色就是你的。
【這就是這個行業的規矩。
【陸詩,你當公司做慈善?
【你上的那些課,發給你的生活費、藝人補貼,培養你用的宣傳費,哪怕一張 pr 照片都是記著賬的。
【你想最后欠一屁股債走人嗎?】
這些話像魔咒,每天在我的頭頂打轉。
我還是去了飯局。
這次,張宇把我安排在了魏總身邊。
酒局過半,我搖搖晃晃去衛生間
卻在回來時,看到他賠著笑,正往我的酒杯倒粉末。
酒霎時醒了大半。
業內腌臜事不少,我從前當八卦聽,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這八卦中的人。
酒意上涌,胸腔似是燒起一團火。
我走進包間。
魏總見我進來,開心極了。
他捏住我的手,反復摩挲。
我渾身都在抖,隔夜飯都要吐出來,狠狠抽回自己的手:「你干什麼?!」
張宇臉色一僵,急忙出來打圓場。
「小陸這是干什麼,快敬魏總一杯。」
魏總看著酒杯,臉上笑得曖昧又骯臟。
我正要說什麼,腿上陡然一熱。
魏總的手放在了我的腿上。
隔著不厚的牛仔褲布料,像是毒蛇吐信往上爬。
我渾身僵住,腦海一片空白,那瞬間我什麼都沒有想。
我用力閉了下眼,在他的手又要往上時。
顫抖著舉起酒瓶,在一眾驚呼聲中用力砸向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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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賠錢,二十萬,一分都不能少!」
民警有些無語:「你當這是菜市場賣菜漫天要價?我們是在幫你們調解,不是幫你們訛人。」
啤酒瓶沒有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碎掉。
魏總頭上明明沒出血,卻依舊裝模作樣纏著繃帶。
他說自己內傷,總之一步不讓,狠狠指著我。
「我的律師馬上過來,你他媽就等著坐牢吧!」
江旭擋在我面前:「這張卡里有一萬——」
這是他所有的積蓄。
我盯著那張卡,眼眶有些刺痛。
我知道這里面每一分錢是怎麼來的。
「一萬,你打發要飯的呢?」魏總抖著腿,滿不在乎,「你當我缺這個錢?我就是要爭口氣!」
我嗓音沙啞,吐字清晰:「是你們先在我酒里下藥,也是你先動手摸我。」
「你胡說什麼?」張宇急了,打斷我的話,「血口噴人是要坐牢的!」
江旭手握成拳,青筋暴起。
但他知道,他不能沖動。
他如果沖動,我們今天就都走不了了。
「女士,現場沒有監控。」警察無奈,「人證都來過了,說就是開兩句正常玩笑,沒想到你動手了。」
現場都是魏總認識的人,自然不會因為我而得罪他。
那瓶酒估計早就被誰處理掉,根本查不到什麼。
我應該走的……
我在沖動什麼。
氣氛僵持不下,門外來了人。
「喲,魏總,怎麼回事?這是鴻運當頭了?」
我抬頭順著望去。
是顧衡。
門外,我媽站在那。
她手里拎一只 birkin,銀絲眼鏡的反光讓人看不清她眼底情緒。
顧衡說了什麼,魏總神情不知怎麼變得古怪,還往我媽那看了一眼,朝顧衡擺了擺手。
原本看似無望的事,被他三兩句化解。
我媽自始至終沒進來,等我們出去也不正眼看我,只是沖顧衡道謝。
顧衡笑笑:「沒事。」
空氣霎時陷入尷尬。
顧衡人來熟,拍拍江旭肩膀:「人娘倆說話咱們在這干什麼?讓他們聊。」
我站在我媽對面。
平底鞋讓我好像在氣勢上低她一頭,身上不小心澆了酒。
此刻我渾身酒味彌漫,臉上的妝也花完,整個人狼狽至極。
我媽上下打量我,像是很滿意:「認清楚誰能幫你了嗎,還不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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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我,你就要坐牢了。
「已經這麼大了,做事還是這麼沖動。這次要不讓你吃點教訓,你還以為這個社會是你過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