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歇斯底里的喊了一聲，想把充滿胸口的懊悔，徹底釋放。

似乎喊出來，言韻就能回來了。

19.

我窩在酒店寫了一天稿，終于交了最新一期的專欄。

許西楊給我發來信息。

「小韻，晚上想去吃串串嗎。」

「我找到一家正宗的冷鍋串串。好吃，但不是太辣，還有老板秘制的養胃豆奶，要不要去試試。」

我開心的答應了。

他記得我愛吃冷鍋串串。

但，他怎麼知道我胃不好？

千子寒一直不喜歡吃路邊攤。

他也從來不陪我吃，說那些地方又臟又臭，我是發瘋了才去吃那些垃圾。

他大學瘋狂追求我的那段時間，都是去他愛去的地方，吃他愛吃的東西，看他愛看的電影。

他好像，從來沒有問過我，我喜歡什麼。

我也全盤接受，覺得愛一個人，當然要愛他的全部。

以至于，慢慢忘記了，自己需要什麼。

一個連自己都不取悅的人，如何能取悅他人。

沒有自我的愛，再盛大，終有一天，也會無聲凋落。

20.

我和許西楊一坐下。

就吸引來無數的注視目光。

西裝革履的金融精英，長得帥，大張腿，氣質出眾。

在這繁雜的路邊攤，很難讓人忽視。

我笑許西楊：「你真是個吸睛石。」

許西楊正在伸過手，用濕巾幫我擦桌子。

他抬頭，一臉習慣了夸贊的樣子。

「那是當然。我手上都是動輒上億的項目。當然是吸金石。」

換個人這種牛逼哄哄的自我夸贊，就很油膩，但他說起來自然又坦誠。

我竟然心動了幾下。

笑著向他示意周圍的眼光：「大哥，我說的是眼睛的睛。」

許西楊愣了一下，反應過來。

開始給我挖坑。

「言韻女士，請別拿我這個單身狗取笑，如果......」

他狡黠一笑。

「如果你愿意收了我，我立馬站起來告訴他們，別看了。我女朋友要生氣。」

「這不就，從吸睛石，變成望妻石了。」

這下，輪到我愣了一下。

用串串簽簽指他的頭：

「許西楊，你還是跟大學一樣，笑話好冷啊。」

他感受到了我在逃避問題，顧左而言他。

笑笑沒說話。

我們陷入了一陣沉默。

我想了想，問了他一個疑惑好久的問題：「大學的時候，一開始，我們三個經常在一起，你怎麼沒追我。」

他臉上幾許失落。

「你知道我那時候害羞內向，哪里比得上陽光活潑的......千子寒。」

他提起千子寒的時候，還體貼的觀察了我的表情。

看我吃串串吃得很雜勁，才放心說下去。

「等總是慢一拍的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他捷足先登了。」

「后來，畢業，我鼓起勇氣，想試試最后一次機會，看你能不能陪我留在這邊。」

「等我要開口的時候，千子寒家里出了事。你每天的身心都在他身上。我知道，我徹底失去了和他公平競爭的資格。」

「畢竟，人家家里發生了那麼大的事，對吧。我無法開口，阻止你陪他回上海。」

我點點頭。

他看向我的眼底，反將我一軍：「如果我那時候追你，有勝算嗎？」

我正在想該怎麼回答。

葉露突然打視頻過來了。

21.

那邊吵吵鬧鬧，歌聲嘈雜。

一聽就是在KTV唱歌買醉。

「言韻，啥時候回來。我們可想你了。」

葉露在視頻里大聲喊。

我把攝像頭對著許西楊晃了晃。

「樂不思滬好伐，別打擾我，我正和帥哥吃串串呢。

」

葉露大聲尖叫：「真有你的......那不是我那老同學許......」

她的眼神突然向后瞟了瞟，捂住了嘴巴。

她男朋友突然湊過來，大喊一聲：「言韻，可以啊，這才去了兩天，就艷遇勾搭上帥哥了。」

葉露一把揪住他胳膊，眼睛使勁往后瞟，示意他閉嘴。

我望視頻里后面看了看，昏暗的位置里，坐著，千子寒。

他臉色比燈光還晦暗。

正在這個時候，服務生端著一打洋酒過來。

到他面前：「先生，您點的酒。」

他突然發怒：「滾！」

手一揮，酒瓶砸碎在桌子角上。

濺到他腿上，劃出了血。

服務員伸手去撈，手上也被劃破，開始流血。

千子寒罵得更厲害。還作勢要動手打服務生。

幾個朋友勸的勸，拉的拉，尖叫的尖叫。

一時間，包廂里，雞飛狗跳，亂成一團。

葉露還不忘給我直播：「完了，完了，發生慘案了。」

她男朋友又湊過來：

「言韻，你也看見了，太駭人了對不啦。你要不要跟子寒通下話，安慰下他，我覺得，他今晚能殺人。」

千子寒聽到這一句，眼神亮了亮，含著一些期待，看了看鏡頭。

我搖搖頭，嘆口氣：「汪友友，關心下無辜的服務生，記得讓某些人把酒錢付了，拿醫藥費給人家。」

「趕快讓服務生去包扎傷口。人家打工人不容易。」

千子寒一聽，表情猙獰到直接升天。

他在葉露掐掉視頻的最后一刻，怒吼了一聲：「言韻，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你他媽的，給臉不要臉。」

「這麼快就找上野男人了。有你的，行行行。」

22.

許西楊邀請我去他家里坐坐。

我欣然前往。

當然，這個坐坐，最后又演變成一發不可收拾。

在沙發上，他問我：「言韻，可不可以和我在一起。」

我咬著牙，不回答。

在地板上，他又問我：「言韻，可不可以和我在一起。」

我閉著眼，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