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忽然一聲慘叫,被過肩摔到了地上。
「你誰啊你!」
陳陽躺在地上痛得哎喲:「賠錢!老子起不來了!」
「沈時柯……」
沈時柯回頭看我一眼,摘下腕表扔到了車前蓋。
「要錢是嗎?」
沈時柯單手就把陳陽從地上拎起來按到了墻上。
拳頭像雨點般落下,直到陳陽被打得抬不起頭了我才反應過來。
「住手!」
但沈時柯已經紅了眼,每一拳都鉚足了力氣往下砸。
「沈時柯,別打了,我害怕。」
我帶著哭腔開口,他終于松開了陳陽。
10
上車后沈時柯仍低聲喘著粗氣。
恍然間,我又想起來了初見他時的樣子。
一襲白色僧袍,腳邊常窩著兩只瘦骨嶙峋的貓。
那時他滿心滿眼地慈悲,說最大的忌諱就是見死不救。
后來,那兩只貓被他養得白白胖胖。
可現在,我問他:「沈時柯,那個人怎麼辦?」
他垂著眸子,眼底帶著我看不清的洶涌。
「死不了。」
看著眼前滿臉陰鷙的男人,我竟多出了一絲心疼。
「你怎麼會在這?」
他沉著臉看我,半晌后問:「瀟紜紜,你這麼缺錢嗎?」
沉默片刻后,我還是點了點頭。
是的。
我缺錢,很缺很缺。
回去的路上沈時柯沒再說一句話。
到家后,扔給我一張卡。
「零花。」
「一個月三百萬。」
我答應了,就像兩年前我答應他二叔那般。
對上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我已經自暴自棄了。
「沈時柯,我就是這樣的人,見錢眼開。」
「失望了嗎?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但意料之外的,他隨意扯了扯領帶,倒像是松了口氣。
「各取所需而已。」
「過來,幫我上藥。」
11
我怎麼也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再握住沈時柯的手。
「擦酒精,忍著點。」
看著被染紅的酒精棉棒,我鬼使神差吹了吹沈時柯的傷口。
但再抬頭對上那雙眸子時……
我起身想走,他的手卻環上了我的腰。
四目相對間,沈時柯的喉結上下滾了滾。
他明顯情動了,但眼底卻染著一絲絲掙扎克制。
放在我腰上的手漸漸收緊了力道,他一字一句地問我。
「瀟紜紜,這麼缺錢嗎?」
「你的錢呢?」
我的錢……
沈祺勞給了我一千萬不假,但我卻有個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妹妹。
她被沈家安排在國外治療。
一千萬撐不了多久的。
我扯著嘴角笑了笑:「我一個普通員工,哪有什麼錢?」
「就是因為沒錢才愛錢的啊!」
沈時柯的眉頭皺了又松,最后竟拿起手機翻了起來。
我僵硬著身子不敢動,心里像是打鼓一樣砰砰砰。
以沈時柯的勢力,發現當年的事應該不難。
如果他發現我對他的感情從始至終都帶有目的性……
我下意識退后,卻被沈時柯一把拉回扯進懷里。
「這是誰?」
手機上的,是我妹妹。
他調查我也并不稀奇。
「我在國外治療身體的妹妹。」
沈時柯盯著我,顯然是還想知道更多。
12
我妹妹叫瀟依依,比我小十歲。
說起來,我的原生家庭也還算幸福。
爸媽都是高中老師,爸爸教物理,媽媽教音樂特長。
但是在妹妹出生的那天,我媽難產死在了手術臺上。
原本被一家人熱切期盼的妹妹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原罪。
爸媽感情要好,媽媽走后的第七天爸爸就跳樓自殺了。
自殺前,他給我留下了一張紙條。
上面清楚地記下了每張銀行卡上的存款和密碼。
但,沒留下任何一句多余的話。
瀟依依是我帶大的。
爸媽剛走的那幾天,我想過扔掉她,摔死她。
和所有人一樣,我也覺得她是這個家庭的破壞分子。
可每次將她高高舉起,想摔死她時,她都咯咯咯地笑個不停。
她嗦著手,以為我在和她玩游戲。
可在她十歲那年,心臟處發現了一個惡性腫瘤,醫生說是胎帶的,發現得太晚了。
為了給她治療,我把財產全都賣了,也填補不了高昂的醫藥費。
最后走投無路時遇到了沈祺勞,幫他做了那件事。
當然,關于沈祺勞的事,我沒有和沈時柯講。
即便如此,他聽完還是摸了摸我手心里的繭子。
「所以你做得一切都是為了你妹妹。」
我點頭。
是的,一切都是。
「把你妹妹接回國吧,我幫你找醫生。」
「?」
我眼睛一亮:「真的?」
「后續的事我會讓助理和你對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沈時柯走的時候,雙眼好像泛著紅。
但我沒想太多,滿心都是妹妹即將回國的喜悅。
醫生說,她的病只能維持。
我也想接她回國,但她的身體又不適合舟車勞頓。
有沈時柯的幫忙我的顧慮能打消一大半。
13
妹妹被順利接回來了,住進了本市最好的醫院。
沈時柯請了頂尖的醫生照料妹妹的情況。
我愧疚,無以為報。
只能盡心盡力照顧沈時柯,彌補過去自己做下的惡。
當晚我親自下廚做了飯。
沈時柯看到的時候愣了下。
「沈時柯,謝謝你!」
他抿了口酒,沒說話。
那天晚上我們仿佛又回到了過去的日子。
他沒有現在的狠戾,我們眼中都只有彼此。
晚上,沈時柯擁我入睡。
均勻的呼吸噴灑在我脖頸上,癢癢的。
但我心底卻是分手后這一年來前所未有的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