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斌眼疾手快擋在我和她中間,替她受了。
這一腳雖然沒正中目的,好歹讓頭發重獲自由。
捋順頭發時,我眼見著有幾根飄落到地上。
我感覺肺都要炸了。
「不回就是不回,想要我跟你們走,除非打斷我的腿把我抬回去!」
我撂下話就走。
「常斌,給我打斷她的腿……」葉岑歇斯底里叫囂著。
這一次,常斌沒有動。
我無視葉岑的咒罵,截住幾個懵懂的學生,夾著他們往教室走。
某些人學會了瘋狗亂叫,我卻不想咬一嘴臭毛。
9
葉岑出現的動靜太大,引來不少人獵奇。
連我媽都被驚動了,跑到學校問誰找我麻煩了。
這些年葉岑做的齷齪事我一直瞞著她,她今天也沒見到葉岑本人。
我不想她擔心,胡亂糊弄了過去。
晚上一個老師送來一封信和一個包裹,說是常斌托她轉交的。
我想丟出去,卻在看到信封上的字止了動作。
是顧驍的字跡。
信里除了他的碎碎念,就是各種怨念,中心訴求:問我在哪。
我打開了包裹。
里面除了那個新手機,還有我的身份證件,以及一些北城特產。
不難看出,信是顧驍寫的,包裹卻是常斌準備的。
只是常斌一沒提今日來意,二沒提沈葉舟。
我心里反倒好奇起來。
我跟葉岑見面的次數雖然不多,但幾乎次次都是她「召見」我。
現在她「紆尊降貴」,不遠千里來到這個山旮旯,說她沒事干,我不信。
到底發生了什麼,竟能讓她都自亂陣腳?
但是好奇歸好奇,我已經沒有了找虐的癖好。
我托同事幫忙分發特產,手機往邊上一丟,看書去了。
顧驍是必須聯系的,但沒想好借口前我不敢。
怕挨罵。
我在很多事情的處理上果斷決絕,唯獨面對顧驍,慫。
能看出這點的,大概只有一個常斌。
磨磨唧唧熬到周五,我媽托人轉告說她周末走親戚,讓我好好在學校待著。
這兩個月她隔三岔五玩消失,不是走親戚就是見同學。
我對這里人生地不熟,拿她也沒轍。
自給自足解決晚飯問題后,我拿出手機開了機。
坐在門檻上嘆了半天氣,我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有話說有屁放,打錯電話趕緊滾,小爺很忙。」
一接通,迎接我的就是顧驍的獨特宣言。
背景喧囂嘈雜,不是酒吧就是 KTV。
「我,寧瑜。」
我捂著腮幫子,按捺住掛斷的想法。
「寧寧寧寧瑜?」顧驍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個調。
后面是一連串壓低了聲音的「滾」,不是攆人就是清場。
還有玻璃器皿破碎的聲音。
我雖然不在,也能想象到那邊是何等的兵荒馬亂。
「是我。」
我翻了個白眼,沒好氣搭腔。
「你在哪?」他問得急切。
「問也沒用,你找不到。」我沒正面回答。
「你在哪?」他語氣重了幾分。
「都說了——」
我話沒說完就被他打斷。
「你、在、哪?」他一字一句,不依不饒。
明顯是生氣了。
我乖乖認慫,報上詳細地址。
「等著。」他言簡意賅。
「等著」這兩個字的含義太過寬泛,我一時無法理解。
不等我問清這句話的意思,他就掛斷了電話。
我對著密集的斷線音再次翻了個白眼……
凌晨三點,我被一陣高頻噪音吵醒。
是直升機專屬的槳葉切割空氣所產生的激波。
心里「咯噔」一跳,我隱約有了不妙的預感,打開窗戶探頭往外看去。
夜色朗朗,明月高懸。
懸飛在月亮下村莊上的,是一輛民用直升機。
航行燈、夜行燈、防撞燈、著陸燈全開。
正值盛夏,山區林木繁茂,直升機強勁的漿風刮得枝葉狂舞。
長長的軟梯垂下,梯子上掛著個人,還背著一個小背包。
明顯在尋找著陸點。
我腦中頃刻浮現出一個人名。
顧驍。
他跟沈葉舟都曾是二世祖。
但直到今天我才發現,明顯顧驍更囂張。
10
氣歸氣罵歸罵。
我乖乖翻出一件不那麼「村姑」的衣服穿好,翻出強光手電筒出門。
路上遇到常年住在學校管后勤的大爺,著急忙慌問我發生什麼事了。
我安慰他沒事,讓他回去休息,一個人往操場走去。
到了操場,我將手電對準直升機方向。
反復開關三次,最后長開不動。
直升機往我這邊開了開,最后懸停在操場上空。
大概是評判了一下地基硬度,怕塌陷沒著陸。
我隨意扎起的長發被槳風吹得亂舞,腦瓜子都被噪音震得嗡嗡響。
顧驍沿著軟梯一步步往下走時,我躲到一棵一人抱的大樹后,防止自己被掀飛。
我聽到一聲隱約的、沉悶的重物著地聲。
剛從大樹后面探出身子,就被兜頭抱住。
顧驍穿著簡約的 T 恤和牛仔長褲,肌膚上還帶著夜風的涼。
我敏銳地聞到他身上的香水味。
不用想,來之前臭美了。
剛想表示嫌棄,操場上接連傳來幾聲悶響。
我探頭望去。
直升飛機上拋下了幾個大包裹,然后盤旋著遠去。
「什麼東西?」
我警惕地看向顧驍。
「不用管,明天再說,你住哪快帶我去……」
顧驍半拖半拽拉著我往前走。
「這邊。」我無奈地拉他掉了個頭。
山里用水不便,沒有淋浴條件。